秋發對兒子訓斥道：“你老實點兒，這不是咱家里，你想咋樣就咋樣，上樹爬墻也沒人管你。”

“爸！這可是你們硬要我來的，這會兒又嫌我不老實。”繼宏一點兒也不服氣。

秋發又說到：“那也不行，快上這兒坐著來！”

繼宏撅著嘴不情愿地回到了沙發上。

秋老太太在廚房里一樣一樣地給秀梅指點著：“秀梅呀！這樓上這些做飯的使用家具比鄉下那大鍋大灶還方便呢！你看這煤氣灶，只要把它的閥門打開了，再一打火就行了，再把馬勺座在上面，就可以炒菜了，中間還可以大火小火的調；電飯鍋呢！只要把米和水的比例放合適了，插上電按一下煮飯的開關就行了。還有這個……”

秀梅用心地記著，不一會兒就掌握了各種炊具的使用要領。

秋老太太夸贊道：“瞧瞧！這不學得挺快嘛？”

秀梅笑了笑：“媽，那您去歇著，我做飯吧！”

“不用，媽在這陪著你，你大嫂子每次來給媽做飯，媽也是這樣陪著她的。”

“媽，我大哥大嫂都好吧？”

“好！你大哥現在是副局長，也算是事業有成，你大嫂子特別的孝順，只要有空就過來看我們，待我就像親閨女，這不，過年的時候一直陪我們到初五，昨個兒我才把她攆回去。”

“媽，你和我爸能有大嫂子照顧，是有福之人呀！”

“可不是嘛！秀梅呀！你爸你媽可好？”

“都挺好的，但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多少也有點小毛病，一到陰天下雨就這疼那疼的。”“唉！真是無緣呀！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你爸你媽呢！”

“媽，等天暖了，我來接您去我們那兒住些日子。”

“呦！你們那兒媽可不去了，有時間叫親家親家母來這兒吧，媽剛剛離開了山溝溝，說啥也不能再去山溝溝了，臟兮兮的，到處是土，媽已經行不下去了。”

“嗯！媽見不得土，媽長得天生就是福相，特別是進了城，媽更像闊太太了。”

“瞧瞧！沒想到秀梅也會說巧妙話了，哄媽開心是吧？”

“不是，媽，我說的是真的，就您這長相往大街上一走，不少人都會以為您是官兒太太呢！”“凈瞎說，哪有這么老的官兒太太？”

秀梅笑了笑：“那就是退了休的官兒太太，要不？就是哪個大老板的媽。”

“哼！我倒希望我的兒子個個都成大老板，特別是發兒，在外搞建筑，要是當上了大老板發了家，媽會燒作的睡不著覺的。”

秀梅做著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秋老太太也笑著瞥了一下嘴：“還笑哪！沒心沒肺的，這會兒你們哥幾個可就你們是農村的了。”

“媽，其實農村挺好的，視野開闊，空氣新鮮，鄉情濃郁，我倒想一輩子都住在農村了。”

秋老太太收住了笑容：“瞧！非得要當個賤骨頭，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過日子得一步步向前看，你倒是知足了，不過，我孫子繼宏將來可不能窩在那個地方。”

秋正在外面溜達夠了，回到家里，一進門看到秋發一家三口來了，高興得眼角的皺紋都開了，緊忙脫了外衣，摘掉了帽子，掛在衣架上，張羅著給秋發倒水，又洗了許多水果放到茶幾上。

秋發道：“爸！您別忙了！快坐下歇歇吧！”

秋正笑著坐了下來，嘴里還埋怨著：“瞧你媽懶的，兒子回來了，也不給兒子倒杯水，給孫子洗點水果吃。繼宏，來，吃水果吧！愿意吃啥自己拿。”

繼宏倒也不拿捏，見有了水果擺到眼前，拿起水果就吃了起來。

秋正說道：“真不禁混呀！一晃孫子都這么大了，還頭一次見爺爺奶奶呢，是吧？”

繼宏狼吞虎咽地吃著水果，瞪著眼看了看秋正：“爺爺？那您咋沒有胡須？我姥爺的胡須這么長。”繼宏又用手比劃了一下：“那才好玩呢！”

秋正笑著說道：“爺爺的胡須被仙人剔走了。”

“你胡說！我才不信呢！”

秋老太太在廚房里聽到了繼紅的話，陰著臉走了出來：“這孩子剛才說誰呢？咋還和你爺爺沒老沒少的？”

秋發道：“媽，您別見怪，這孩子在他姥姥姥爺跟前就這樣，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的。”

秋老太太道：“這就是被他姥姥姥爺寵的，常言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鐵隨他老李家的風氣，和他那沒心沒肺的媽一個樣子。”

秋正道：“你少說兩句吧！孩子頭一次來。”

繼宏也不理秋老太太的差兒，坐在那照樣歪著頭啃水果。

無奈，秋老太太壓了壓火：“算了！看在秀梅給我做了半天飯的情份上，我也就不說啥了，不過這孩子，以后你們得好好教育，不然可就瞎了。”然后嘆了口氣轉身又向廚房走去。

秋發瞪了兒子一眼：“沒出息！”

老秋正道：“孩子懂個啥？別和你媽一樣的挑揀。”

繼宏嬉笑著趴在秋發的耳朵上嘀咕道：“什么媽？我看是一個老巫婆兒。”

“你！找挨揍吧？”秋發對兒子訓斥道。

繼宏歪著脖子道：“您敢打我，我就回家告訴我姥姥姥爺去。”

這時秋老太太又從廚房走了出來，招呼道：“祖祖們！吃飯了！”

老秋正圓著場：“走！咱們吃飯去！”

繼宏一聽說吃飯了，第一個跑到了餐桌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秋老太太道：“這吃飯之前也不去洗洗洗手？”

老秋正道：“你就別挑揀了，都是農村長大的，哪有那么多講究？”

秋老太太不高興到：“農村的就不講究了？干脆吃屎去算了！”

秋發趕忙把繼宏拉了起來“繼宏，跟爸洗手去！”

繼宏嘟囔著：“事兒真多！”但還是不情愿地跟著父親去洗手了。

這時，秀梅把做好的飯菜一樣一樣地端了上來。

秋老太太道：“秀梅呀！你也坐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吃飯之前，媽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哎！”秀梅謹慎著坐了下來。

秋老太太繼續說道：“女人呀，遵從‘三從四德’是本分，但相夫教子更是大事兒，不是媽說你，你這個媳婦究竟是咋當的？咋把他們爺倆伺候得這么懶散呀！”

秀梅紅著臉，面對婆婆的問話一句也答不上來。

秋發與繼宏洗完手后也坐到了餐桌前。

老秋正道：“快吃飯吧！有啥話吃完飯再說。”

秀梅趕緊站了起來給婆婆公公丈夫兒子一次盛好了飯。

秋正說道：“來到自己家了，別太生分，都多吃點菜。”

秋發與秀梅嘴里應和著，見秋老太太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太隨意。

繼宏卻看不出眉眼高低，又嘴里含著飯問道：“媽，這是咱的家嗎？不是姥姥姥爺那兒才是嗎？”

秀梅對兒子說道：“閉嘴！”

“我干嘛要閉嘴？爺爺不是還叫咱吃菜嗎？”說完繼宏便伸著筷子夾了一塊最大的骨頭放到自己的碗里，像小老虎似的啃起來。

秀梅道：“繼宏，別沒出息，應該叫爺爺奶奶先吃。”

繼宏反問道：“媽，這菜做了不就是吃的嗎？干嘛要讓來讓去的？”

“夠了！”秋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筷子狠狠地往餐桌上一摔，對繼宏氣呼呼地說道：“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古人孔融三歲會讓梨，你這小小的年紀就這么沒教養，長大還會有啥出息？你把碗筷給我放下，別吃了！”

繼宏顯得很不服氣：“這……哼！不吃就不吃！誰喜的吃你們的飯？”

秋老太太更是氣上加氣：“好呀！你還敢犟嘴？你給我站起來！”

秋發一看母親真生氣了，嚇得趕忙把繼宏拉到一邊：“你咋這不聽話？快給奶奶賠不是，就說你知道錯了。”

繼宏一甩胳膊：“我憑啥給她賠禮？她是誰呀？”

秀梅早就被嚇得會魂兒要沒了，‘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媽，您消消氣，這孩子不懂事兒。”秋老太太青紫著臉說道：“孩子不懂事，我看全是你們這做父母的責任，古人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們好好看看，他都十三歲了，和繼亮一般大，卻連繼亮一個犄角也不如，來到這兒，一句話也不會說，見了爺爺奶奶也不會問好，東竄西跑，一點老實氣也沒有，還把水果核扔的滿茶幾都是，我看他是誠心想氣死我。”

繼宏惹怒了秋老太太，秋發也是顏面大失，心里又急又氣，沒辦法一把采過繼宏的襖領子，腳下一踹，把繼宏摁倒在地上：“你咋這沒出息！看來真得揍你一頓了。”

秋正嚇得趕緊去攔著。

繼宏也是被嬌縱慣了的，在家里從小到大就連一個手指頭也沒人碰過他，今兒被人訓斥，又被父親踹倒在地，不免委屈地哭了起來。

秋老太太一看，火氣更大了，用力把秋正擋到一邊：“這沒你的事，別在這兒瞎摻乎。”然后用手指著秋發說道：“這會兒你來能耐了，早干嘛去了？在我面前耍威風，給誰看的？你這一年里爹不想媽不顧，孩子也叫你管的沒個人樣，跑回來惹我生氣倒是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