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故事(3)
- 黃金初愛
- 任可好
- 2709字
- 2011-06-26 13:29:54
“什么?!故事里還有故事!”邵逸聽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打了五個哈欠,有聽說故事里還有故事,看來要沒完沒了,他驚呼了出來。
她吐了一口長氣說:“故事之后還有故事呢,邵逸,你覺得無聊嗎?無聊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邵逸猛地睜大眼搖搖頭說:“很好聽很好聽,繼續繼續。”
十三歲的邵逸第一次因為謊言承受了最大的痛苦,兒女情長哪里會是他一個男孩喜歡聽的,可是她喜歡,他也就忍著悶聽了。
第一晚,女主角告訴男主角。這個故事開始于至正十六年桃花盛開的時候。
那天男人踏著清晨的凝露出現在她的面前,玄色的披風從肩頭籠罩至腳踝,長靴的邊被露韻染深色,他厚實的聲音特意放輕,好似害怕驚嚇了她:“姑娘我一行人在這山中走了一天一夜,可否行個方便,賞口水喝。”
可她卻回答:“我處沒有水,只有自釀的花酒。”
他沒出聲,倒是身后一身材健碩的男人出頭說道:“沒水怎么釀的酒,八哥,我們在山中行了一天一夜也沒見到半戶人家,這姑娘有古怪。”
她覺得好笑,明明就是他們突然出現擾了她的清靜,卻說自己古怪,“我每日采集卯時的花露釀酒,可惜今日的露被糟蹋了。我只有酒沒有水,公子如果不嫌棄,就在身后的桃樹下自取兩壇罷。”
說完就要離去,男人突然向前兩步問:“敢問姑娘芳名,在下日后好報這滴水之恩。”
她頭也不回地說:“你我萍水相逢,姓名不問也罷。”
“姑娘等等……”他又一次的喚住她且拉住了她的玉臂。
她一臉無顏地一扭頭,疑惑地望著他說:“還有什么事嗎?”
他一愣,對啊,他喚著這位姑娘到底還有什么事,突然之間沒了主意,上下打量她說:“姑娘這身碎花料子在哪兒買的,在下想給家中糟糠置辦一匹。”
說道碎花料子,軍官打斷了她的故事說:“你怎么這么喜歡碎花的衣服,我見你這幾天換了好幾身不同的衣服,都是碎花的。”
她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擺頭一想說:“我喜歡看花支離破碎的樣子。”第一天的故事也就這樣結束了。
第二晚,女主角告訴男主角。為了這塊碎花的料子,這位八哥竟然在她的茅廬旁搭起小竹屋和那幾個兄弟住了下來。
從此她一個小姑娘便與一群男人比鄰而居。
八哥是個十分清閑的人,平日也沒什么事做就喜歡和她討酒喝。清晨一杯,說清腸,中午一杯,說開胃,睡前一杯,說助眠,反正總有喝酒的道理。
她真是不明白,天下的美酒多得是,為何他偏偏要躲在這深山里占他一個小姑娘的便宜,他們來的時候錦衣玉袍,絕不是窮人,若是為了那花衣料子就更不可能了。
軍官哼笑了一聲說她笨,又說:“他看上你了唄,還能為了什么。”
“他家中有糟糠之妻,還能看上我?”她反問一句。
軍官笑得更大聲,說:“真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村婦,我父親雖然娶了我母親,在外人面前如膠似漆,幾重恩愛,其實背地里還不是和那些交際花交往甚歡。”
“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他就看上我了?”她又問一句。
軍官仔細地端詳了她一會兒說:“你的確有讓人一見鐘情的本錢。”
第三晚,女主角告訴男主角。他錯了,八哥沒有看上自己,因為他認了自己為妹妹。
這件事完全是八哥的自作主張,前面說他是一個極為無聊的人,終日與她討酒,喝著喝著就喝出了一些心得,這日他又問:“姑娘現今你我已互為鄰里,可以告訴在下你的芳名了嗎?”
她說:“我獨行已久,名字什么的沒人叫,也就忘記了。八哥不嫌麻煩就喚我姑娘吧。”
“天下哪有人用姑娘做名字的,特別像你這樣特別的姑娘。”他指著桌上倒出的幾杯不同的花酒說,“我喝姑娘的酒每每都能讀出一個故事一段心情,這杯才子佳人花下定情,這杯英雄無用滅魂葬花,這杯……還帶著騷味,恐怕是有小童花邊方便,姑娘這花洗得不夠干凈啊。”
她輕笑一聲,說:“童子尿,給八哥壯壯身子,無礙無礙。”
“姑娘叫我一聲八哥,那在下也就應了,如果姑娘不介意,我便認了你這個妹妹,我族中排第八,就認你做我九妹,你釀酒,酒里藏有情,你就叫情酒吧。”
軍官聽著一愣一愣的說:“你給他喝了童子尿他還認你做妹妹,不用說了,他是白癡。”
“他是白癡嗎?不是哦,他很聰明的,他破了貫中的棋局,對了……那個時候他是叫羅貫中吧……羅本,羅貫中。”
第四晚,女主角告訴男主角。她有一個叫羅貫中的朋友。
她在山里除了采花釀酒,其余的時間就坐在一方棋盤前發愣,終于有一天八哥忍不住問:“這棋都被你看穿了,你倒是想到解法沒有。”其實這話問得多余,如果有了解,這棋又怎么會原封不動的在擺在那兒呢?“你就是為了這棋局呆在山中的?”
“是……也不是。”不過那個人確實是說,等他游歷回來就和她繼續這盤棋。
“這與你對弈的人走了多久,又說了何時回來嗎?”八哥問到。
她拉低眼簾心里算了算,好像還是有些迷糊于是問:“八哥,今時是何年月。”
八哥答:“大元至正十六年。”
她“斯”的一聲,歪著頭說:“我入山的時候大金跋扈康王南下登基恢復大宋國號,金宋以淮水大散關一線為界,這才多少年又改朝換代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見他,大元著實沒有聽過。”
“康王趙構?都已經過了兩百多年,酒兒真愛開玩笑。”怎么可能有人活兩百多年。
她笑笑,不說什么,也就讓這事過去了。回房提筆練字,一手漂亮的瘦金體和徽宗的碑帖如出一轍,她沒記錯,她這筆好字就是在徽宗身邊做筆墨丫頭時徽宗手把手教的。
過了一天,她再去看棋盤的時候發現棋比昨天多動了一步,而旁邊有擺了一副新棋譜,她拿起棋譜剛看兩眼,一個青衣俊雅的男子不知從哪兒降臨,走到棋盤前說:“有人動了我的棋?”
她將棋譜搭在胸前,抿嘴拉出好看的弧度,說:“不,他破了你的局。”
第五晚,女主角告訴男主角……不,第四晚的時候軍官就已經打斷了她的故事,“你說你曾經在宋徽宗身邊當過筆墨丫頭,那你嘴里的羅貫中該不會是三國演義的筆者吧!”
“嗯……”她回憶后點點頭說,“好像是寫了這么一本書,主要是他在大元時期沒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寫了一部回憶錄……”
“好了好了!你真是一個瘋丫頭!”軍官實在是聽不下去,終于喝斥住她,“你還是好好種你的花煎你的藥,別胡思亂想了。”
于是第五晚之后她便沒有在講那些有關她的奇事怪談,果真專心致志的種花幫他養傷。
又過了些日子,他終于能夠下床四處走動,來到她的花田,看她每日心細照看花朵的樣子,真是不能和那個瘋言瘋語的村婦聯想在一起。“你為什么要種葵花,女兒家不是都應該種一些更為秀美的花嗎?牡丹、雛菊、海棠、水仙,反正有這么多花,為什么要種葵花?”
“你不會想知道為什么的……”她說,估計又是和她那個無稽的故事有關。
軍官突然一陣大笑說:“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花就是這葵花,它是代表太陽的太陽花,和我們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白日一模一樣。等我當了大總統,我就用葵花做國花,讓民國和太陽一樣永存不朽。”
她低下了頭,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你也不是全忘了啊……”
“你說什么?”軍官問。
“我說,有個人也曾經對我說過,這個世上有什么能與日月爭輝,他如果繼承了天下,就用日月做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