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她一個跟頭翻坐起來，忙看向手腕，枕得發麻、微紅、有點小疼痛，卻還算安然無恙，沒有夢中的血腥鬼魅。她微微寬下心，這才爬下床，刷牙洗臉，換衣打扮，趕在九點前沖出家門，直奔靜心寺。

她的目標很明確，求神問卜，最近邪門的事太多了，人類的科學已經阻擋不了了，她決定借助迷信的力量，起碼讓自己晚上不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噩夢。

“施主，請坐。”老主持以標準的念經姿勢盤坐在香堂內，神態慈祥，像是一位得道高僧，頓時讓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大師，我有罪。”蘇晚宸開口便道，滿腔苦水壓都壓不住，這些日子的煩惱恨不得一股腦倒進他木魚。

“施主，請說。”

“我思春了。”她低垂著眼簾，在大殿地板上畫圈。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祖自會原諒你的。”

“我夢見一個男人……”

“夢只是現實壓力的縮影，施主無須在意。”

“他離我好近，就那么陰森森看著我，好恐怖。”

“夢都是反的，他也許離施主很遠，也許從來不存在。”老主持安撫著，她卻還一直沉浸在那個比今天早晨吃的清水煮白粥還有真實感的夢魘中，無法自拔。

“他吻了我。”

“那說明施主尚有一桃花劫未解。”

“他還吸了我的血。”

“施主，莫多心……”

“我親眼看見他滴茶成冰，一個眼神就讓茶杯一劈兩半。”她說得分不清夢和現實，老主持聽得也精神錯亂，直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他還把一個富二代逼成了神經病。”

“施主……”

“他還是個瘸子！”

“……”

“他的女人都活不過三個月，他還叫我不要逃，大師，我是不是被盯上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還沒找到炎涼哥哥，我還沒弄清楚他到底為什么愛我愛到殺死我……”

“……”

“大師，你一定以為我是個傻子對不對？”

“……”

“你是不是在給青山精神病院打電話？”

“……”

“你剛按的是不是110？”

“……”

“我清醒得很，我沒瘋。”

“……”

三個小時后，老主持跪坐在墻角，默默地，擦著念珠，老淚縱橫。蘇晚宸卻抱著一大騾子護身符，神清氣爽走出了香堂，末了，還體貼地安慰了主持。

“大師，節哀順變，菩薩會原諒你的，雖然你沒幫上什么忙。”

老主持點點頭，連聲哭道：“就沒見過這么條理清楚的神經病。”

靜心寺對面，一條車潮涌動的街道，一輛不起眼的法拉利停駐著，一如他的主人，磨掉一身光芒，隱沒于鋼筋叢林，極度低調。

“哥，你夠狠啊，把人逼成這樣。”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側過頭，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后座的男人撥了撥額前飄逸如絮的劉海，慵懶一笑，自薄唇間洋洋灑灑丟出幾個漢字。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