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嘶鳴，子規泣血，恍如隔世……

佟默言靜靜跪在佟自成的身邊，佟少揚忍不住痛心流淚，回想父親出征那日還在勾畫未來，卻不料一切都停在昨天。

佟默言冷漠開口道：“于副將，能不能再詳細將一遍。”

立于一旁一直追隨佟自成的于副將嘆息一聲說道：“那日，老將軍和云侯之女云飛揚在戰前比試，云家槍法名不虛傳，但老將軍也絲毫無退卻之心，兩人戰斗許久，一直未分出勝負，最后云飛揚使出橫掃千軍，老將軍冒著被槍刺中狠狠劈了云飛揚一掌，最后兩敗俱傷，云飛揚到現在還一直重傷昏迷。

佟默言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佟少揚右手緊緊握拳重重打在地面，佟默言趕緊握住還想繼續自殘的少揚，“你瘋了啊。”

佟少揚悲痛的說到，“你聽到沒有，爹被她殺了，爹對她那么好，她還是殺了爹。”佟少揚近乎發狂，面對父親的離世他還是難以承受。

佟默言還是不放開佟少揚，“你先冷靜一點，那是戰爭不是個人恩怨。”一切的突然發生，讓他也措手不及，但父親不在他必須擔起這個家，所以再傷心也必須忍住，接著對于副將說道：“那王副將他們退兵沒有。”

于副將恭敬說道：“我送老將軍回來是，還沒有退兵，但估計現在還困在敵軍精心部署的戰略中，我想應該要退出大漠了。”

佟默言穩住自己復雜的心緒，強忍說道：“父親一走，軍隊節節敗退，恐怕朝廷又要開始大亂了，就請于副將暫替我守護皇城，我和少揚先處理好父親的后事。”

于副將點頭同意，轉身離開，守護皇城去了。

齊宮的朝堂內，袁靖軒狠絕的緊握雙拳，朝官立于朝堂上都不敢做聲，佟自成的死對于齊國無疑是最重的打擊，如今出師未捷身先死，本以為毫無懸念的完勝卻被敵軍反敗為勝，心中大為不甘。

鳳澤臣萬萬沒有料到不敗之將竟然戰死沙場，從隊伍中走出，“啟稟皇上，如今我軍損失慘重，還是盡早停戰，以防楚國趁虛而入。”

群臣贊同，請求退兵，袁靖軒心中明了，攻下梁國已不可能，但還是不甘心，這一戰他準備許久，他要的也并非只是一個勝利，還有他一直牽掛的人，如今看來，一切都已經過去，為江山社稷只有放棄，“如果停戰議和，眾卿家認為派誰為使者前去梁國？”

袁靖昊陰冷的眼神，于他俊逸的面容顯得格格不入，從鄭應聲認罪伏法開始，一切似乎盡在他的掌握中，也更讓他欣慰的是伊人尚存，“會皇上，臣愿意前往梁都議和”

“昊王自動請纓，乃國之大幸。”有朝臣開始贊同袁靖昊去西京議和，這種費力不討好的活自然都不愿意去，現有人愿意受此屈辱當然都會順水推舟。

袁靖軒思考半響還是決定派袁靖昊前去，“昊弟此次前去定要多加小心。”

“臣弟明白。”

群臣離去，沒了佟自成的庇佑讓整個大齊似乎都籠上了陰霾。

佟默言和其弟佟少揚忍受著疼痛將父親葬于青山中，兩人都是一身麻布孝服跪在青冢邊，高大的身軀盡顯悲傷和凄涼。

佟默言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父親要選擇兩敗俱傷，寧紫羅的云家槍全是父親指點，已她的功力連自己都打不過，而父親身經百戰，又怎么非要兩敗俱傷，何況，他比誰都清楚，父親沒有絲毫傷害寧紫羅的心，即使在戰場，已父親的性格也斷不會傷害故人唯一的血脈，當整理父親的遺體時他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父親布下的局，從父親說愛她就不要恨她開始就已作出決定要還了云家這條命。那自己到底該愛還是該恨呢？所有的恩恩怨怨、紛紛擾擾糾纏于心，割舍不了，斬斷不下，讓一直苦苦支撐的佟默言充滿迷惘和悲痛，最后無力苦撐，那無助的眼淚順著臉龐流下，靜默無聲。

佟少揚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哥，緊緊扶住佟默言的肩膀，他知道，其實自己大哥比自己更加痛苦。

袁靖軒親自來到佟自成的葬禮上，走到佟默言的身邊，“你放心，齊國不會讓你父親枉死的，朕一定要報這個仇。”

佟默言悲痛凄然，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家的貪婪和野心所造成的，與其說是為了開疆擴土還不如說是攻城略池，“父親沒有枉死，他是為國效忠，為民效力，死得其所。”

袁靖軒沒有想到佟自成這樣的戰死，佟默言依舊無動于衷，但軍隊群龍無首，袁靖軒卻不能坐視不理，如今也只有佟默言作為少將軍繼續其父的遺志，“但大齊的軍隊一直由你們倆父子統領，行軍打仗整個大齊還有誰能像你們父子倆一樣讓這千軍萬馬信服。”佟默言本想推脫，袁靖軒繼續說道，“你沒有理由推遲，你父親戰死沙場，整個齊國朕對你們佟家百般信任，愿意將全國兵力集于佟家，軍隊最主要的就是軍心，大梁為了軍心不惜讓一個女子指揮千軍，而你還有什么好推卸，為國效力乃是沒個齊國子民應盡的責任。”

佟默言靜靜的看著袁靖軒，內心早已麻木，“父親說過，不管他是生是死，都要我們放下軍權，退隱江湖。我必須謹遵父親遺愿，遠離權勢。”

“你！”袁靖軒不想佟默言如此冥頑不靈，有些氣結，最后無奈只有甩手離開。

佟少揚看著袁靖軒帶著百官離開，擔憂的說道：“他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哥你要多小心。”

佟默言苦笑一聲，多少人想要這至高無上的權力，為什么偏偏要強加在一個希望獨善其身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