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言的毒舌認識他的人都領教過，玖月早就習以為常。

“那顧懷瑾的前妻究竟去了哪里？”

“死了。”他冰冷地吐出兩個字。

玖月怔了怔，死了？意外還是得病？她正兀自想著，薄慕言忽然欺身過來，她下意識地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背抵上冰涼的墻壁，才收住了腳步。

兩個人咫尺之間，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玖月，你記著，當初那句‘有我在，沒有人能勉強你’，一直都是作數的。”

他說完，抬手摸摸她的劉海，隨即便走開了。

玖月一直都記得，在她最冰冷昏暗的那些年，薄慕言像陽光一樣照耀著她的生活，如果不是他一再做她的靠山，傅家的沒落以及原本就不受寵的傅玖月，如何會有今天的淡然。

她對他一直都感激不盡。

*

這天玖月提早下班，還沒進家門，便聽到里頭恰巧傳來的低聲驚呼：“和顧家聯姻？傅老，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憑你傅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你認為自家孫女有資格給顧家做兒媳婦兒？這婚姻大事到頭來講究的還是門當戶對這四個字。”

玖月心里狠狠一刺，爺爺榮耀一生，向來極愛面子，當初傅家沒落，公司被人吞并時謝絕見客長達半年之久，怎么受得了這樣的明朝暗諷。

“門當戶對自然是必要的，這次可是顧懷瑾顧先生親自上門提的親，他既提了，就說明我傅家配得上，何況論長相學識人品，我家玖月哪點般配不上？”

傅老說話鏗鏘有力，倒讓在門口不小心偷聽的玖月出了神。

他們爺孫兩，從小到大甚少有親密的時候，小的時候爺爺太過嚴肅，玖月每每面對他總提心吊膽，直到現在說話都小心翼翼。她總覺得爺爺并不見得喜歡自己，只不過他們身體里流著相同的血罷了。

可今天，爺爺卻在外人面前如此袒護自己……

“哪點配得上？傅老，不是我笑話，你家玖月如今在外的名聲可很不好聽，黎園那是什么地方？說白了就是有錢人花錢尋歡作樂的地方，一般啊能在那里待住的女人都不是什么正經女人……”

“你……”氣得傅老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傅老，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現如今南城達官顯貴家有女兒的，哪個不是削破了腦袋想和顧家做親家的？真真說起來，你傅家可是一點不夠格。”

“叔叔這話可說錯了，夠不夠格，那不是我爺爺說了算，也不是您說了算，是顧懷瑾說了算，我爺爺年事已高需要早些休息，我就不送了。”玖月笑瞇瞇地走進客廳，對那位大放厥詞的主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沒料到玖月這么伶牙俐齒，悻悻走了。

“聽說你參加了顧家的家宴？”傅老喚住玖月，燈光斜影下，玖月第一次發現爺爺蒼老了許多，她不禁鼻子一酸。

再自認為鐵石心腸的人也有心里牽掛的人，可有時候出口卻成了傷人。

“爺爺不是都知道了？一切正如您所愿，您不是一早就把我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