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為定！”羅青當即答應。

刀疤貼過來附耳說道：“青哥，你想好了？一旦輸了，女人都要留下的！要我說，還是直接動手得了！”小索說：“實在不行我們回去叫人，明天再來砸他們老窩！”羅青看了看顧春城，顧春城說：“今天回去，倆女人就要遭殃了！打的話想都別想了，比！”

羅青點了點頭，大聲說：“我有個條件！比賽之前，我要看到兩個女人都完好無缺地站在我面前。其中一個已經在這里，那么，另外一個呢？阿里木，今天當著烏疆派那么多人的面，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滑頭，先把人乖乖給我帶過來！免得我看不起你！”阿里木說：“不行，這個條件恕我無法滿足！因為另外一個女人現在不在這里！”羅青一怔，說：“她到底在哪里？我警告你，如果你傷害她你必將付出代價！”

阿里木哈哈大笑：“羅青！別太囂張了！你覺得現在的形勢還能由得著你嗎？我只能給你保證的是，如果你贏了，那個女人自然會出現，無論是人還是錢，一切隨你帶走！”

“好了廢話少說，趕緊開始吧！”羅青有些怒了，與此同時他并不輕松，因為根據他對烏疆派的了解，他認為自己有可能取得勝算，但是一貫倒霉透頂的自己究竟能否勝得了命運？他并沒有把握。反正沒有別的路了，成敗在此一舉。

實話講，羅青的偷竊技術也只能算中等，算不得最差，也算不得優秀。這要從他的成長之路說起，我們之前對此從未交待，因為這段平庸的成長之路實在沒有多少值得可圈可點的事情。也許師傅郭善甫后期對他的幫助，與他日后組建黑白通吃的竊盜帝國所顯現出來的才能存有或多或少的關聯，但那也只是后面的事情。此時困在烏疆派包圍圈中的羅青依舊只能算是乏善可陳。

二十多年前，剛出生的羅青被遺棄在一個骯臟的垃圾桶旁，蒼蠅野狗來回穿梭，不時招來三兩路人的圍觀，卻沒有人伸出援助之手。這時候，一個路過的老乞丐把他抱了起來，他就是后來伴隨羅青一直生活了12年的羅青的養父羅世忠，羅青管他叫爹。爹當年用嚼碎的饅頭糊糊和著面湯，一口一口將羅青養大。十二年風風雨雨，爺兒倆終日以乞討為生，相依為命，老羅一邊教羅青乞討一邊還教他認識些簡單的字，生活得倒也平靜。直到那一年，羅青12歲時，有一天，他外出玩耍回到和養父共同居住的窩棚，卻發現爹到天黑也沒有回來。他一直等了一天一夜，對窩棚寸步不離，但是卻依舊沒有見到爹的影子。年幼的羅青吃光了他留下的食物，實在無法支撐下去了，便奔出窩棚，一邊乞討一邊沿著大街小巷發了瘋地去尋找他，結果卻在警察局得到了爹已在兩天前橫遭車禍的噩耗。從那之后羅青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徹底地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為此一度險些哭瞎了眼睛。

接下來羅青不得不自己去學習獨立生活。

他拿起爹留在家中的一個破碗，熟練地開始了沿街乞討。為了多討幾個銅板，他學習翻跟斗，唱歌，打拳，變魔術，不停地變換各種花樣來吸引施客。后來，同街的幾個小偷看中了他，便極力攛掇他入伙行竊。羅青一開始不敢，后來耐不住幾個人的游說，還是答應了。自此，羅青才開始了他的行竊生涯。他跟幾個同伴學習金針開鎖，油鍋撈幣，鑷子夾包，由于勤學苦練，羅青的剽竊技藝突飛猛進，在同伴中進行扒竊比賽時每每名列前茅，連教他的小偷都豎著大拇指贊嘆。但是他的命卻不好，十偷五栽，于是就出現了小說開頭的描述。

話又說回來，拋開命運因素，羅青的技術也不算好的，因為教他技術的小偷（雖然羅青也叫他師傅）本也就是街頭的混混。一個人，無論你有多強的天分，你最終的技術能量在很大程度上還是會受制于教你技術的老師的本領，某種程度上，這正是北大清華總也出不了諾貝爾獎大師的原因，這也是平庸教練只能邂逅籃球奇才，卻教不出籃球奇才的原因。羅青悟出這個道理，是在他一次失手后。

那天，羅青照例單獨行動，他盯中了一個斜跨帆布包的老頭兒。趁老頭等紅燈過馬路的功夫，他夾在人群中趁著擁擠偷偷地從老頭的帆布包袋里摸出來一個手絹包兒，憑手感羅青就能斷定出，那是一包鈔票卷兒。他欣喜若狂，在得手后迅速恢復過馬路的原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誰知在紅燈過去后，老頭卻不走了，任憑人流川流不息，行人一個個從他身邊經過，他卻紋絲不動，眼睛如利箭一般盯著從自己身后向前走的人群。羅青看到老頭的詭異舉動，不免心里詫異，但他顧不得多想，于是就故作鎮定地從老頭身邊走過去。令他奇怪的是，在他穿過馬路走了很久后，一回頭卻驀然發現老頭正面無表情地跟在自己身后。羅青走一走，那老頭也走一走，羅青停一停，那老頭也停一停。直到羅青再也無法經受煎熬，不耐煩地回頭走過去，厲聲斥道：“喂，老頭！你老是跟著我干嗎？！乞討嗎？喏，給你個子兒！”說完懷著強施侮辱的惡作劇感甩出一個鋼镚兒到老頭手里。

“年輕人！”老頭往肩膀上提了提自己的帆布包，笑咪咪地說道：“我只想提醒你你掉了東西，沒有別的意思！”說完把鋼镚放回了羅青手里。

羅青說：“去去去去！誰丟東西了？”一邊說一邊不懷好意地沖老頭鄙夷地一笑，他當時恨不得告訴老頭他才丟了東西呢。

“你仔細看看，是不是丟了東西？”老頭依舊不依不饒。

“你這老年人，也太無聊……”了字還沒出口，當羅青把手放在褲兜里的時候，突然大驚失色：剛剛從老頭那里偷來的手絹包不見了！抬頭時發現它正赫然躺在老頭的手里！

“你！……”羅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我方才說的你所丟的東西，并不是指它！”老頭用手指指了指手絹錢包說道，“因為它本來就不屬于你。我所說的是，你丟掉了一個扒竊者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老頭收斂了笑容，厲聲說道，“第一要知道，竊恥于乞，劫恥于竊。就是說，搶劫比偷盜可恥，偷盜比乞討可恥。作為一名扒手，你是沒有資格嘲笑乞丐的。第二，小偷小摸，雞鳴狗盜的小扒，無非是做些小案，禍害些良民，是注定沒有出息的！扒手也要講職業道德。”

“什么職業道德？！”羅青說道，“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懂！”

“聽不懂？很好！”老頭笑了，說“看著，老漢告訴你什么叫做扒手！”說著老頭頭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到前面十米遠的地方，身形一晃，便扭身回來了，圍著羅青轉了一周，說：“從兩個褲兜里拿出來吧！”羅青一愣，急忙把兩手插進褲兜，居然發現左手抓著一個陌生錢包，右手握著一個陌生手機。羅青一時間瞪大了眼睛，忙問老頭怎么回事。老頭哈哈大笑：“錢包是前面86.3米處穿牛仔褲小伙子的，手機是前方60.5米處穿藍色衣服的姑娘的。現在到了你的褲兜里，你說怎么回事？”

“我沒有偷！”羅青急了：“是不是你干的？”

“呵呵。小伙子，拿來！”說著老頭從羅青手里一把抓過兩樣東西，再次疾步向前，只在前方兩人身后輕輕一晃，便再次回來了，手里已經空無一物：“現在手機和錢包已經完璧歸趙了！”說著老頭再次掏出自己的手絹包兒，放在手里掂了掂，“知道它是怎么回到我手上的了吧？”羅青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老頭說，“從你注意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雖然并未扭頭，我卻密切關注著你的一切行動過程！我監控了你對我的偷，你卻并沒有看到我對你的取！”

“高人啊！”羅青聽得額頭冒汗，緊張得直搓衣角，同時又兩眼放光，激動得幾乎要語不成聲：“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偷了你的錢包！真是對不住您了，老爺子！您太厲害了！您，您教教我，收我做徒弟吧！”羅青一邊說一邊幾乎要跪下了。

“嗯，知道什么是高手了吧？”老頭打趣道，“只是，我為什么要教你？就因為你偷了我的錢包？這個理由不夠充分！”老頭一邊說一邊抬起下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繼而，老頭又說道：“要知道，做扒手幾乎沒有門檻，但是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扒手，卻不是三兩天可以學成的。行行有道，做扒手需要的功課也很多。就拿我剛才來說，涉及的行扒功夫就有好幾項：

一．辨獵功

二．疾步功

三．快手功

四．測距功

五．六感功

六．掩飾功

這每一項都需要經過艱苦的修為，方可至臻至善！最要緊的是，你沒有聽懂我已開始說的那些話。所以你還不具備向我學習的資格！”

“那怎樣才可以具備這種資格？”羅青問到。

“等你悟透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再說吧！我不會教一個小毛賊的！”老頭一邊說一邊繼續趕他的路，他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話：“我家住在T城玉柱縣，我叫郭善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