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飛劍山莊的夏雨雪，第二名，軒門的方瑄宜，第三名，柳束”長宮殿的管事在臺上宣布比賽結果。

臺下頓時一片熱烈掌聲，臺上二位女童與一位男童喜氣洋洋的望著所有人。

我的視線在人群里搜索，他不在，去了哪呢？說好了，盡量會趕到的，現在卻失信了。

“水瀲兒……水瀲兒……”

“?。俊蔽一剡^神來，看向臺上的人。

“現在該你上來展示我們行山派的武學了。”那管事滿臉堆笑的邀請我。

“??！哦！”我愣愣答著。

“請——”

“瀲兒，你找什么？”蓮姨拍拍我肩膀俯在我耳邊問。

“啊！”我從人群中回過神來，今天一天未見到葉子皓，感覺有些六神無主。

“她是怎么了？”

“害怕了吧！怕難堪?！?

人群里傳來取笑的話語，我收回神思吩咐蓮姨：“我沒事，上臺吧！”對他們的冷嘲熱諷我不為意，展露一個自信的笑容。

蓮姨點點頭，推我上去。

“不知瀲兒要表演什么讓剛進門的師妹師弟學習呢？”管事皮笑肉不笑的問。真虛偽，和關豈荻一樣。

我的目光失落的從人群中收回，說：“畫中畫?！?

臺下一片議論聲，人群中的行山派弟子有些不可信的望著我，有些疑惑的望著我，有些私下說些取笑的話。也有些江湖人士不知“畫中畫”的左右詢問這是什么秘籍武功。

行山派弟子只說，她若真會畫中畫等下你們身臨其境就知道。

幾個青衣弟子搬來一張方桌，又幾個青衣端來文房四寶，外加幾碗顏料，又從我面前陸續走過。我伸手拿起狼毫筆蘸些墨汁開始畫起來，腦海深處有那么一副溫馨的畫面，以手中的畫筆描繪出。

臺下有人不可思議的驚嘆聲，又有些竊竊私語……

“她的手不是受傷了嗎？”

“是?。】涩F在怎么這么靈巧，看來外界所傳不為信?！?

“那她為什么坐輪椅？她腳肯定有問題?！?

我嘴角噙笑，筆墨飛舞。

一個時辰后。

幾個青衣弟子上來把畫掛起，臺下傳來一陣贊嘆。

“好一幅夜下撫琴圖?！标P豈荻站起來也不知是褒還是貶。

“瀲兒這幅畫若說畫技畫意，的確令人嘆為觀止，可若要說這就是行山派有名的“畫中畫”老夫可就感受不到了?！闭f話的是臺下的一位老者，想來是江湖有威望的人士。

“對啊！”

“對??！”

旁邊的幾位江湖人士也跟著附和。

眼前這幅畫就是那晚我與葉子皓琴蕭和鳴的情景。白衣委地的他坐上首撫琴，我立于溪旁吹簫，中間的篝火，很好的描繪出我們的側臉輪廓線。天上眨眼的星星映在從山上潺潺而下的溪水里，在那片黑夜里，我們四周星光點點。

“看來我們無福見識貴派的“畫中畫”了?！绷硪粋€中年的江湖人士說。

我目光往人群中望去，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呵呵……雖然瀲兒未展現“畫中畫”令大家失望也難免，但她的畫技了得，在我們行山好好學習定能有所成?！标P豈荻看準時機站出來說。

我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這畫讓它就這樣也好。正在我心情低落時，一個男人走到我身旁，盯著畫端詳。

他轉過臉來，滿臉滄桑，嘴角露出笑，那笑有些興奮，說：“如果我沒看錯，你給我們看的是畫的反面。”

他看著我說：“如果我沒記錯，這畫不是這樣看的?！彼麕е髟兊哪抗馔?，我點點頭。

他轉過頭，伸出一雙白的皮包骨的手，拿起畫，然后把畫反過來，掛起來，說：“這才是“畫中畫”?！?

“這……和剛才的畫沒區別阿！”也不知是誰說的。

“方師兄……我們看不出?！?

方師兄？那他就是關豈荻大徒弟方舟錦了。想起那日池塘旁他與葉子皓并肩行來，他們二人關系并不是如外界傳聞的那樣差。

“什么畫中畫，和一般畫沒區別，我們隨便找個畫師都比這好，行山派的絕技也不過如此?！币晃婚L著劍眼的少年說。

“云翔，不可亂說?！彼砼砸晃焕险吆浅?。叫云翔的少年身子一顫立馬低頭，往后退幾步。那老者抱拳表示歉意，又微笑著圓場說：“姑娘年紀小就畫出此等畫，是畫師可以相比的嗎？”

他身后的江湖人士跟著點點頭。

……

人群里議論聲起，我也沒聽進去，他們說什么對于我來說不重要。

這幅畫和剛正面的畫是一模一樣，唯一能說上不一樣的在于……

“反面的畫可以和正面一樣，你們不覺得這已是境界？”清朗之聲響在我耳側，我望去，一位身材黑瘦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站到畫旁。他回首用欣賞的眼神望著我。

我對他含羞的笑笑。抬首間，看到關豈荻冷若寒冰的眼望著他眼前這兩大徒弟。我裝未見伸手從桌上端起小碗，往畫潑去。

“啊……”

“自毀畫——真傻?！?

“她這是干嘛？沒畫出“畫中畫”也不用自毀畫?。　?

人群里無不嘆息，搖頭……

接著不知誰冒出一句“怎么回事？”

“這……”

這畫被白顏料一潑洗去黑色的天空，天慢慢的亮了，東方出現晨曦，金黃光線透過云層飄灑在嫩骨雪膚的女孩身上，她滿含著天真的笑容遙望著身旁撫琴的白衣如仙男子。同樣的人，同樣的情景，不一樣的只是天空和看畫人的心境。

看畫的人，目不轉睛盯著畫看，有些驚恐，有些害怕，有些興奮，有些仰天大笑。離畫稍遠的人，不可思議的呆愣望著那些似要癲狂的人。

灰衣閃過，畫被方舟錦合上，卷起來，遞到我面前，我接過畫，他看著剛才就要癲狂的江湖人士說：“你們剛剛體驗的便是“畫中畫”的幻境?！蹦切┙耸堪l現自己剛才狼狽糗態樣，臉色很難看，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道：“今日一睹“畫中畫”實在是在下三生有幸。”

“劉老大，你剛進幻境了嗎？看到什么？令你們這么恐懼？后面一位絡腮胡德男子擠進來拍拍剛從幻境里出來的劉老大問。

被稱為劉老大的搖搖頭說：“人若有欲，不管武功多強，則弱。”穿過人群走出去。

方舟錦把畫拿給我，不知是自語還是感慨，“多年前也有一位與你年紀相仿的女孩也畫了一幅這樣的畫，世間巧的事何其多，然而會和她的一模一樣的，難見?！闭f完嘆口氣，搖搖頭，便轉身走了。

我望著他身影回味著他最后一句話，他說的那位女孩可是她？

關豈荻選徒在今日拉下帷幕，夏雨雪為關豈荻的第八位弟子，亦是他口中的關門弟子。方瑄宜拜關斐為師，柳束歸余暉。

我長長嘆口氣，終于完事了?？粗种械漠?，與那幅掛于墻上的畫重合……還記得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