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黑漆漆的，只有虎子一人，可憐兮兮地立在門口，十二蹲下身子，拉起他的手，冰涼的觸感刺得她差點一把甩脫了，隨即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掩飾性地笑笑，然后穩住了聲音，將虎子的手重新抓緊。

等眼睛適應了門口暗淡的光線的時候，才發現虎子的眼里閃爍著淚光，似在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十二有些無措，只好輕聲問道：“虎子，出什么事了？”

“剛剛……我看到叔叔……抓了姑姑……往小石潭那邊去了，我喊爺爺……可是爺爺總不理我……我爺爺肯定是死了，娘跟爹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虎子說著，再也憋不住哭腔，哇哇地大哭起來。

十二聽得有些發懵，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的叔叔，是哪個叔叔？”

“就是那個戴著玉面的叔叔……十二姐姐，你快救救我爺爺，快救救我姑姑吧！”說完孩子便泣不成聲，十二一時心亂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有些麻木地任虎子拉著，往村長的房間走去。

房門是虛掩著的，門縫里鉆入的一絲風，左右拉扯著如豆的燈火，明明滅滅的，帶動著房間里的所有事物的影子都跟著舞動起來，如一群張牙舞爪的魔鬼，使得整個空間都詭異起來。

床榻邊，老人無聲無息地趴在地上，十二機械地邁步過去，蹲下，伸手試探鼻息，似早已被人編排好了路徑般，果不其然，老人已氣息全無！

死了！

十二有些踉蹌地站起來，低頭看了看緊緊攥著她右手的虎子，這孩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收盡了淚水，倔強地咬著唇，眼神里閃爍著一些與他的年齡不相稱的東西。十二有些心疼地撫摸著他的頭頂，這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如此稚嫩的年紀，便遭逢了這么多的苦難，親眼看著親人一個個地離自己而去，這些，在他今后的人生中，會是怎樣的一種陰影？

“十二姐姐，你去幫我救姑姑好不好？”虎子仰著頭，看著十二，滿眼的急切，剛剛的倔強又沒了蹤影，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你確定……是那個叔叔抓走了你姑姑嗎？”心里的矛盾糾結，只有自己知道，直覺上認為，他不該是敵人，可是……眼前的虎子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難不成是有什么誤會？

“姐姐，你難道不相信嗎？是我親眼看見的，我們快去吧，否則晚了，姑姑就沒命了，我已經沒了爹，沒了娘，剛剛又沒了爺爺，我只有姑姑了，姐姐，虎子求你了……”

“虎子，我沒說不去呀！我只是怕你沒看清，會有什么誤會…….好了，我們先去小石潭吧！”

十二有些無奈，心里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倒是虎子，一聽十二答應了，趕緊拉了她的手，就往門外跑去。

阿刁不聲不響地跟著，而阿蠻則有些反常，一改平時溫順憨厚的樣子，顯得煩躁異常，不停地往前沖，隨后又像是碰到了什么障礙似的，急躁地返回，十二本就有些心煩意亂，也就沒有多做理會，倒是虎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伸手拍拍阿蠻的頭，阿蠻倒是奇跡般地受用了，終于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在后面跟著。

十二正在思量著，等會自己將要面對的會是怎樣的局面的時候，左手的手腕上突然一涼，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