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習抬起頭，明顯地看到孫曉銅和竇穎欣眼里的錯愕。他們習慣了駱揚的來訪卻對自己的看望這么吃驚，到底發生了什么？

“好點了嗎？”羽習扯了扯紅得滴血的臉上僵硬的肌肉，打破了尷尬的安靜。

“好多了。”說話的是孫曉銅，眼中閃過的驚喜和羞澀被竇穎欣捕捉得清清楚楚，卻逃過了方羽習的眼睛。

愛情就是這樣，我們永遠都對自己愛的人敏感，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就像孫曉銅看出了方羽習的心痛，竇穎欣看出了孫曉銅的心動，而方羽習只關心駱揚的喜怒。

“出院之后怎么辦？要不要請個護工？”駱揚緊緊握住羽習的小手，給了她力量。羽習才發現，自己的朋友們都有多可悲，王曉璐是單親家庭，竇穎欣的母親因為丟了個孩子而神經有些錯亂，孫曉銅的父母常年在國外，駱揚哥哥和自己的身世也不盡人意，竟然沒有一個人有個正常的家庭。可是他們這些折翼的天使卻不能擁抱著互相取暖還費盡力氣傷害彼此本來就傷痕累累的殘破。

“不用了，我來照顧他就行。”性感美麗的竇穎欣透出她賢妻良母的本質。

“你一個人怎么行，累壞了可怎么辦？”駱揚的關心生生撕扯著方羽習的心，他擔心她嗎，他為什么著急她，短短幾天就可以讓他們熟悉至此，連他愛憐了十幾年的小習都比不過了嗎？“我讓李嬸多做兩份飯，我跟小習每天來給你們送飯吧，就這么定了，誰都不要推辭了。”駱揚緊握羽習的手，也制止了竇穎欣的反對。

駱揚哥哥對他們真的佷好，完全沒有他當日的瘋狂殘忍，他的愛也分出來給別人了嗎？他是太愛自己所以委屈他自己去照顧她的朋友，還是內疚自己打傷了孫曉銅的腿，抑或是為了不讓竇穎欣難過？

胡思亂想多了，心疼頭也疼。羽習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們出院，跟著他們上車，聽著他們說話，看著他們像多年的朋友那樣開玩笑。她一言不發，即使駱揚總是找話題把她帶著，可是她只是微微一笑，笑得慘淡笑得凄然。

“小習，怎么了？”送孫曉銅和竇穎欣回了家，駱揚看著坐在副駕駛的羽習呆滯的面孔。

“沒事，只是覺得佷尷尬。”羽習低下頭，不愿讓駱揚看見自己的不開心，她不敢問駱揚他跟竇穎欣是怎么回事，如果得到的答案是騙她的，她寧愿不問，如果說的是實話她會不會接受不了呢？

“自己照照鏡子，都五官大團結了，笑一個。”駱揚溫暖的手捏捏她的小臉。

果然，鏡子里的小習五官都糾結到一起了，她擠出一個微笑給自己，真難看，還不如哭好看，不自覺地鼓著腮嘟起了小嘴。

“小氣球，又要把自己吹大嗎？”駱揚嬉笑著凝視著她，她的表情他總能找到可愛的詞來形容。

“我們真的要每天來送飯嗎？我可以不可不來？”羽習試探著小聲請求。

“當然……不可以！答應人家了當然要送飯，他們已經夠難了，我們應該幫幫他們。”駱揚毫不客氣地否決了她的提議，可是他到底要幫竇穎欣還是孫曉銅呢。又糾結了。

“可是……”

“小習，看著我。”駱揚的車緩緩停下來，他的臉也嚴肅起來，冷冰冰的壓迫感襲來，“我也不想面對他們，面對他們的時候我也佷矛盾，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小習，他們是你的朋友，我必須面對，你也必須面對。我知道你的朋友不多，我不想再因為我讓你失去他們了。如果我不在了你該怎么辦？”駱揚的眼神黯淡下來，一絲不言而喻的憂傷傳進羽習的耳朵。

“你怎么會不在？”羽習被嚇到了，駱揚哥哥那么堅強，他從來不會把他的痛苦說出來，他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得憂傷。

“我是說如果，我工作忙出差怎么辦？你需要朋友的。”駱揚捧著羽習的小臉，擦干她眼角的濕潤。

“那好吧……我答應你送飯好了。”劃過一行淚，羽習努力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