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達(dá)司木宮。也頌斐、冉瀾跪下接旨。

封皇家長子也頌斐為碩王，授兵八十萬統(tǒng)權(quán)。

另外，雪瑯為固顏將軍，正三品，扎守西北。另派千牛衛(wèi)鳳極相助左右。

也頌斐、冉瀾大為吃驚。碩王？最高王位。八十萬兵權(quán)，韓非國四分之一兵力。

如今春暖花開，北國的春天，白雪依舊，卻美得透明。

十里長街樂鼓盈天，紅彩飄連，赤紫琳瑯，百官揮手相送，皇上皇后含淚相別，也頌斐冉瀾祝語連連，也惜孤柳菁目視暗示壓力。芙珊攜公主上黃蓋金絲車的馬車，她扒開簾子，與愈來愈遠(yuǎn)的親人招別。

是該喜于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還是兩國和盟了，還是……無從道來，只是清風(fēng)已去，晚風(fēng)還需來，目視的遠(yuǎn)方難舊，人還依在。

這是寧靜的夜，月光有些皎潔。荷池旁，柳菁輕輕走近凡楊。

“凡楊……”

“公主……”

“這稱呼真將永遠(yuǎn)限定？”柳菁強(qiáng)顏笑，“相逢相愛，相愛又相逢，既然彼此都如此，稱呼又能表示什么。”她仰頭望長月。

久久他才出聲，“菁兒……”看柳菁回頭，“是否真誠待過太子。”

“夫妻本是同材鳥，什么叫真誠？回朝后幫我最后一件事。”

“菁兒……”他轉(zhuǎn)身痛苦無法掩蔽，“好，我一定，只是你也該如。”說罷一步步往樹蔭下，月光下不再有他的背影。

“凡楊。”凡楊停下向前的腳步，柳菁再次走前，“我還是那句，如若日后必有戰(zhàn)爭，我要你有所保留。”

“那為了你父皇啊？為了殿下呢？”他語言語氣滿是無奈或無辜。

她該如何把握，孰輕孰重？但此前的男子可是一生的至愛，“天下誰主宰都無誰是誰非，只需明主則矣，誰敵手又與之誰何干。就算為了我父皇、二皇兄也如此。天下歸誰只是個(gè)輪回，我又何必要你去付出。”

“可你能做到？”

“能……”

“能？能為天下而活，能為天下而保留？”他再看她迷茫的眼神，“菁兒，保衛(wèi)國家我的職責(zé)，縱然這份功績?cè)菫槟愣鵂幦。衲阄椅锸侨朔牵Ａ簦渴瞧埱彝蛋策€是再偏狹的為你？不，菁兒你變了，變得會(huì)有愛恨極端面前虛偽了。”

“為何這么說？凡楊，是物是人非了，如你如言，可你的功績又換來什么？是離愁，以前的真誠？不，是單純，以至于以為有父皇的寵愛便可順利與你在一起。如今，似乎還連思念的權(quán)力都沒有。”

“當(dāng)初，當(dāng)初，你為何不抗婚，為什么？”他怎可如此煞心的對(duì)應(yīng)女子大吼。“如果當(dāng)初的抗婚，后宮，親王女兒適嫁的女兒不只你一個(gè)，為何那會(huì)是你，陛下怎可如此殘忍。”

“若父皇只為和親自然不必我出嫁，況兩國強(qiáng)弱明了可見，父皇在位二十二年未立后，且稀淡后宮。只為他心中一直的皇后，可還記得他寢宮中那畫子女子？便是當(dāng)今韓非國皇后，父皇此舉，只為要我在此助她興國，再揭示她愛情的背叛。凡楊，我何苦要你為他南爭北轅，刀入創(chuàng)口，滿身傷痕？他可為一個(gè)遠(yuǎn)去的女子不顧天下，我為何不可，又何苦空留屈殼在也惜孤身邊……”

為何？凡塵滾滾兩面霜，棄那都是雪傷，選那都是雪，他們誰愛得起，誰放得下，兩人久久佇立。如若當(dāng)初不是兩人都太過無私，或理解那些正在自私的人，或許，今天全然不該如此……

“菁兒，我依然那句，一生別無所求，只望你能與太子成美眷。刀入創(chuàng)口，滿身傷痕又何足惜？功名不在了也罷，留份官職再度進(jìn)奮，就當(dāng)是為記念曾經(jīng)的愛史，如何？”

“凡楊，此生無緣，若有來生定別再相遇，害怕那種相逢愛后的又會(huì)是離愁，曾經(jīng)的多少，以后的紛擾，都將變得將就，既然事已至此，只望你我能好待自己，就算是最大的給予。”

深夜月下朦朧，春色晚風(fēng)吹得渺渺寂靜。云過月前正遮蔽了微弱的月光，太薄的身影映帶在荷葉經(jīng)絡(luò)上。這淡影遲遲不可沫去。

四徑久久死寂，未有招別，相互離去。淡笑一聲已是千萬年前的情感將永爛于肚中，既然長月無法寄托，默默沉語便罷了，再嘆一聲，千錘百練的音色。

臾誅繆夜深迷粒，花灑滿地濺冰池。

月曉云避隱者誰？窈然駐步成絲語。

奄奄風(fēng)塵縈纏前，暖暖人兒亭臺(tái)意。

愀悸覽者冰霜滴，太煞風(fēng)傲儂伊吟。

卻另一處，一個(gè)可是可用婉惜的嘆言，還是孤獨(dú)的言詞，再怵語一聲，是誰孤獨(dú)，誰讓誰孤獨(dú)，誰婉惜，又有誰婉惜誰？也惜孤的不甘心，柳菁的鎖縈之心，凡楊的郁悒之心，還是也頌斐的惻隱之心？

都無味，味在心中。

終于，再次招別時(shí)，無了盛況，卻也迫心膽切。柳菁不再索迷那愈往南的風(fēng)駛的背影。

如此難堪。

“公主可知……”

“太子何事哽咽？”

“凡將軍回朝一月下平靜娶了七公主柳索。”

“知道了……這便太子可放心了。”

“公主怎意？”

“七皇姐雖石藍(lán)妃所生，上次二皇兄一事，只留柳索，五皇姐出嫁沒再追究，”她從書桌前起身，再眄看他，“太子是早打聽七皇姐為人吧！”

他捌過頭不讓她直視，“其實(shí)我見過柳索，雙博引見，本以要娶的是她，可那日紅妝的卻是極端逼氣的你，那一刻，做夢(mèng)都未想到我今生能娶你柳菁，十二歲便是天下男子追崇的探鴻國八公主為妻。”

“七皇姐并不像她母妃及柳天柳龍和柳凌般奸詐，與我也只是隔于此才生蔬關(guān)系，她美麗大方，知淑答禮且平靜和惠。”

“那日你求情柳索未有打入冷宮，怕是正為今日準(zhǔn)備，你早有意讓她嫁凡楊，只是那時(shí)仍不舍他。”

他如此知她，以至于讓她略有無地自容之感。今日他倆終于肯共商國事，卻……

“不錯(cuò)，凡楊本是準(zhǔn)駙馬，只是換了位公主，太子不該暗喜從此我便不再有惻隱？從此生滅韓非國。”這聲音著有力，卻未有世*之感。

夫妻本是同林鳥。而她，本就該如此。東隅雖逝桑榆非晚，她曉得。

“公主……”這音色有嘶啞，“這是龍行宮……夜深了，我送你回……你我成婚兩年，可否真誠告訴我，公主可曾正視過我為夫君？”

柳菁婷婢走近，婉顰一笑，姹紫嫣紅也就罷了，偏生難愀難熬是妖嬈綢繆。

一切知了。

紫綢落地皓婉凝霜，雪珠箔銀屏下，含情凝睇。

她扶繞他這些年的孤獨(dú)，帳暖玉香，紫菱金絲鴛鴦共枕。

月色溶溶，光侵巧梅花艷得羞澀。

空中不知潭花閑，凝霜花枝滟似霰九，華帳里厭侵曉。

輕紅輕黃輕叩門，緩聲推門，輕步走進(jìn)，婢婢退去。

他小心看床前愣座的女子，雖區(qū)明傾色，生怕她有半點(diǎn)愴意。

“公主……”

她回神莞爾，他頓然面色容與。

他俯下身為她穿鞋套襪，再抱起放在邊鑲鉆銅鏡前，這雪珠之貌，正是傳說中的傾山斜城富國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