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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左肩,飄落的愛情

你相信相遇即相愛嗎,你相信一秒,會飄落愛情嗎?

2008年的初夏,天氣很好。一大早就被徐瑩拉出去拍風景。其實我不是一個喜歡拍照的人,無論是風景還是人物。我總覺得,美,映在心里才是最好的保留。可徐瑩這丫頭偏喜歡拍照,沒辦法,硬被拉了出來。拿著相機,我無聊的瞎拍著。那一霎那,他突如其來的闖進了我的鏡頭,一切似乎都帶著戲劇性,時間停在了那一秒。他緩緩的走了過來,禮貌的跟我打招呼,伸出手。頭一次觸碰他,我便知道,他是家,一個未知的家。

那天,我們相遇相愛了。

他是個畫家,我喜歡他專注的表情,喜歡他皺眉,喜歡他笑,喜歡靠在他的左肩上,靜靜的坐著,靜靜的愛著,享受飄落的愛情。

可是上天有時候就是不公平。

我們一起去鼓浪嶼,小宇怕我坐火車不舒服,就堅持自己開車。一路上我們又說有笑,“丫頭,回來以后,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他像個孩子似的,對著我笑。“什么呀,快給我看看。”我好奇的追問著。“回來以后就送你,現在還不行。”我在心里暗暗高興。很期待。

鼓浪嶼,美的有點不真實,讓我感覺像搖籃里的孩子。“喜歡這個地方嗎?”

我用力的點頭。“傻丫頭,以后我經常陪你來,好不好。”我點的更用力了。在小宇面前,我從來都是我自己,不用偽裝,不用害怕。“丫頭,來,我們拍張照。

因為小宇,我覺得拍照原來也不是那么沒有意義。因為留下的是我們兩個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拍照的時候,我偷偷的親了他,畫面就這樣定格了。他拿著照片,很高興,很高興。。。。。。

如果靈魂可以交換,我寧愿我是你。

回來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平靜,車里放著蓮恩瑪琳的歌,“heavenisaplacenearby,solwantsobefaraway,andifyoutryandlookforme,maybeyouwillfindsomeday.heavenisaplacenearby,sothereisnoneedtosaygoodbye.lwannaaskyounottocry.lwillalwaysbeyouside.”我輕輕的和著。“丫頭,我有禮物給你”

我好奇的看著他。可就在那一刻,前面一輛轎車,徑直向我們駛來,我恐懼的尖叫起來。人始終躲不過命運的折磨。小宇緊緊的抱住我,把我壓在他的胸前,思緒完全停止了,我不知道我經歷了一個什么樣的過程,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小宇還抓著我的手,滿是血。我害怕了,從沒這么害怕過。“小宇,小宇。。。”我嘶聲力竭的喊著。他微微的睜開眼,“雪,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人活著,你會沒事的,宇,你堅持住,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他微笑了,布滿血的臉夾流著淚,紅的那么顯眼,“雪,我愛你。”靈魂就在那一刻離開了我,抓不到,摸不著。我安靜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小宇,來世。。。

這是哪里,是天堂還是地獄。小宇呢,我拼命的掙扎著。“小姐,你不能亂動,徐醫生,徐醫生。。。”一大批人涌了進來,還有我的父母。原來我沒死,原來我還活著。小宇呢,他是不是也還活著。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抓住醫生“小宇呢,小宇呢,他在那間病房?”“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他傷的太重了。”“不,不會的,他不會離開我的,我不信。”我掙扎著起身,跌跌撞撞,身上的痛極力的拉扯著我,像個瘋子似的,我想努力的向前。“他已經被他的母親帶回去了,回到原本屬于他的地方,他的母親不希望你再去打擾他。”媽安靜的陳述著,似乎在說一見毫不關已的事。“出去,都給我出去”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只剩下這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癱瘓在地上。

每天,在這間醫院,我等著天亮,等著天黑,等著小宇,等著的每一天對我都是一種凌遲。我也不清楚,等了多少個天亮天黑,只知道后來我離開了醫院,回到了家。恍恍惚惚的被父親攙著回到了房間。可是房間為什么那么空。“我的東西呢,小宇的畫呢,積木呢。”我對著母親大聲的叫道。“被我燒了。”“為什么,你想看我死嗎?死,對一個絕望的人來說不是什么難事。”“你覺得你現在跟一個死人有區別嗎?”母親平靜的說著著,像個路人。“滾,都給我滾。”我指著門對我的父母吼道。第一次對我的家人用這個詞,心痛到了極致。爸輕輕的關上門,我看到他些許濕潤的眼眶和無助的眼神。爸,對不起。

后來,徐瑩跟她的男朋友來了,徐瑩一把摟住了我,放生大哭。自從出事后,我一直沒哭,眼淚似乎凝結了。“小雪,你哭啊,你不要忍著,為什么不哭出來。”是啊,為什我不哭。“你知道小宇在哪兒嗎,她媽媽住在哪兒?沈逸,你是他朋友,你知道的對不對。”“夏雪,他人已經離開了,你就算找到他,那也只是一座墳,沒有任何意義。”“不,我要找到他,無論是什么,我都要找到他。”不知道是無力,還是本能的想法,我對沈逸跪了下來。他們很驚訝的看著我。“沈逸,你怎么忍心看到夏雪這樣,你帶我們去好不好。”徐瑩哭著對沈逸喊道。

當天我們就出發了,坐著火車來到了另一個城市,這里有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足跡。他的家在一個村莊,沈逸指著一戶人家“這就是小宇的家,他的父親幾年前就過世了,只有母親。”小宇,為什么你沒告訴過我這些,為什么你的愛永遠都要那么無私。沈逸上前敲了敲門,出來一個中年女人,她就是小宇的媽媽吧,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們,我感覺空氣都是涼的。“阿姨,這是夏雪,是小宇的女朋友,她想看看小宇。”“一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們都回去吧,不要再來打擾他。”“阿姨,你就讓我見見他行嗎?”我哀求著,我知道她對我充滿了恨,我的命是用他兒子的命換來的,如果不是保護我,小宇就不會傷那么重。“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你害他還不夠嗎,連死了都不放過。”“阿姨。。。”還沒說完,她就狠狠的拴上了門,留下傻傻站著的我們。“我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沈逸難過的說道。“我會在這兒一直等下去的,等到我可以見小宇的那一天,你們先回去吧。”“不,我們陪著你,你呆多久,我們就呆多久。”徐瑩很堅定的看著我。我輕輕點了點頭,我會一直等下去。

一天,兩天,還是沒有任何希望。他們買的食物和水我一點也吃下去,終于第三天,倒在了他家的門口。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徐瑩和沈逸焦急的看著我。小宇的母親沒有表情的看著我“先吃點東西,我待會兒帶你們去墓地。”我急忙把她手上的粥搶了過來,因為我害怕她改變主意。

小宇睡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旁邊是條小河,我知道他喜歡水。小宇,我來看你了,你開心嗎?眼前朦朧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哭了。我伸手撫摸著他,感覺他就在我的身邊,微笑的看著我。“這是在小宇的車上的發現的,應該是留給你的。”那是我們留下的最后一張照片,我小心的接了過來。“雪,我愛你,一生一世,你愿意嫁給我嗎?”原來這就是你說的禮物。我愿意,你聽見了嗎,我愿意。心,像被撕裂了,痛的無法呼吸。

坐著往返的列車,他們帶著我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依然每天躲在房里,習慣了黑暗,反而害怕光芒。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天就這樣結束了,是不是最好的結果呢。現在每當我看到手腕處的那塊傷疤,我都會失神很久很久。我早就說過,其實結束生命,對一個絕望的人來說并不難。可是,對我來說,死都那么奢侈。

又是醫院,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我努力地坐起來。爸連忙過來扶我,“爸。。。”

“爸知道,什么都不要說了,好好休息。”爸哽咽著。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個失敗的女兒。“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死,就能證明愛嗎?你有那么偉大嗎,你只是在一味的推卸責任,你只配好好的活著,承擔你該承擔的,那才能證明愛。”第一次見到媽如此激動。她的話讓我突然清醒了。是的,我不能死,我的父母,小宇的母親都是我這輩子的責任。

從醫院出來后,過得很平靜。我是個寫書的人,平靜才能讓我有更多想像的空間。我把我們的故事寫成了一本小說。《指縫間,回憶里,那個你》,出版之后,很多讀者問我,這是個真實的故事嗎,我總是笑而不語。拿起夾在書里的那張照片,我總喜歡靜靜的看著。生活,一直在繼續著。。。

一年的時間對我來說就像幾個世紀那么漫長。

“夏雪,我是胡總,這次贊助你出版的老板想見一下你。”電話那邊傳來胡飛粗糙的嗓音。“胡總,您知道我的情況,我只負責寫書,至于出版的那一系列問題我從不過問。”“小夏,你就幫幫忙,以前我可以認著你的性子來,可這次的這個人我得罪不起啊,他強調要見這本書的作者。”很少見老胡這么講話。哎,算了吧,誰讓我在他手下做事呢。“行了,去就是了,告訴我地址。”“晚上七點,在京格大飯店,到門口給我打電話。”老胡顯得有點激動。掛了電話,挑了件白色的裙子,簡單的收拾了下就出發了。

真不愧是本市最豪華的五星酒店,氣勢恢宏,門口停著各種名牌車,穿著制服的門童有序的給貴賓們開著車。我站在門口,似乎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夏雪,快進去吧,他們馬上就到了。“老胡,今天的客人是誰啊,沒見過你這么激動的。”“我的姑奶奶,這可是個大人物,你可要好好表現。”說完用他那懇切的眼神望著我。“怎么個表現法,你說,我照辦。”我笑了笑。“你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有時候老胡不像是我的老板,更像是我的哥哥。進了一間包廂,準確的說應該是個豪華包廂,里面裝修的跟皇宮似的,精致的大理石,散發著優雅的光芒,巧妙的壁畫,更是錦上添花。可是吃頓飯有這個必要嗎,真夠奢侈的,比起這種華麗,我似乎更喜歡路邊攤。“李總,快請進。”一群人擁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進來了。他進來的那一刻,我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深邃的男人。慌張的撇開眼神,這個男人讓人有點不自在。“夏雪,這是李總,你的小說就是他贊助的。”我禮貌性的站了起來,“你好,李總,謝謝您的贊助,我覺得。。。”我還沒說完,老胡就可以咳嗽了一下,示意我少說話。其實他是怕我說錯話,得罪客人。

一頓飯,吃的很壓抑,大家都看著那個年輕男人的臉色,第一次見胡總那么畢恭畢敬。切,這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吃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結束了,天哪,終于解放了。正當我暗暗竊喜可以回家的時候,那個話很少的男人,竟然開口說話了,“夏小姐,介意我送你回家嗎?”介意當然介意,跟你吃飯已經快讓我暈了,冷得跟個冰似的。可我表面上還是很客氣,“不麻煩李總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夏雪,李總提出送你,那可是你的榮幸啊,還不快謝謝人家。李總,夏雪就麻煩您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了,老胡都把話說道這份上了,再拒絕不是太不給人面子了嗎。“那就有勞您了。”我依然很客氣。

老胡他們幾個擁著我們上了車,坐在他的車里,唯一的感覺就是冷,雖然暖氣也開了,可是比開冷氣還冷,主要是這個男人散發的寒氣太讓人發寒。“我們結婚吧”。“啊”我沒聽錯吧,這男人說什么,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差異,“我說,我們結婚吧。”他的語氣是肯定的。“你有病吧。”我冷不盯冒出這幾個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是,那個,我是說我們談不上熟,更談不上認識,也沒談過……”他打斷了我的話,“無所謂,這些形式我不需要。”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你可以考慮一下,三天之內給我答復。”說著便拿給我一部iphone。“手機給你,考慮清楚就打這上面的電話.。”我是個反映有點遲鈍的人,好像所有的都是他在控制。到家了,他沒做任何停留,我暈暈忽忽的下了車,老爸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事,遇到個腦子有問題的。

那幾天我一直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安。站在陽臺上,看到爸在花園里修剪花草,媽在院子里打掃,他們的身影有點刺痛我,我似乎好久沒有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們,父親給我的愛一直很直接,母親給我的愛從來都是那么冷靜,但那都是愛。看著他們,感覺那么凄涼,是啊,別人家的孩子都不需要父母再擔心,而我呢,我的父母要擔心我會不會自殺,要擔心我能不能走出過去。在那刻,我似乎想通了點什么。回到房里,我翻開書里的照片,看著小宇,“我該找個人結婚嗎,愛沒了,跟誰結婚是不是都一樣。結了婚,即使是假象的幸福,會讓爸媽稍稍安心嗎。”我似乎看到小宇在向我點頭微笑。拿起李澤給我的手機,我顫抖的撥通了,“你好,我是夏雪,我同意結婚。”“恩,婚禮在后天,你不需要準備任何東西,會有車直接過去接你。”吝嗇的沒有多說一句話就掛了。

于是2009的6月23日我結婚了,和一個陌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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