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凄緊，寬闊的庭院里，謝挽珍、謝挽若兩人手持長鞭，臨風而立。

鞭底呼呼生風，長鞭所到之處，掀起地上的雪沫紛紛揚揚，甚而連院里幾株臘梅花也帶的落花片片，雪白，梅紅，再加之亭子旁的幾叢被鞭風晃動的翠竹，整個景象倒頗為雅致。

宛若最終不及謝挽珍，以一招之差敗下陣來，兩人其實不相上下。如果我料想不錯，謝挽青應該比她倆要更甚一籌。

寧赫與謝放交手兩百招左右，依然沒有分出高下，看來謝家身手最好的就是他了。

轉眼間天色昏黃，夜幕低垂，大家雖意猶未盡，不過腹中已是空空，便只好改日再比了。我所遺憾的是，今日沒有見著曹維琛出手，不知他的武功深淺如何。

立冬之后，天黑的比較早，更聲剛過，便已濃得不見五指了，只有滿眼的雪，亮亮的印著月光照著前方的路。

踩著軟軟的雪，發出簌簌的聲響，我邁著輕快的腳步往西園走去。

“在康城呆的好好的，怎么想著要離開？”是寧錦的聲音，含著無限的柔媚，想不到這個老愛嘲諷人的大小姐，竟然還有這一面。

更無奈的是，每次我總能無意間聽到別人的小秘密。

本想加快腳步越過他們，冬日里晚風中，那颯颯的竹葉聲自可以遮掩我腳底的力道。

“在曹家我永遠是寄人籬下，沒有出頭之日，你父母能答應我們的親事嗎？離開康城，我才有機會大干一番，相信我，我一定會闖出名堂，光明正大的去寧府提親。”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怎么又是那個曹壽新，同一個地方，不同的對象，看來此人很得女子的青睞，連處處看人不入眼的寧錦對他竟也投懷送抱。

越過竹林，眼見得馬上要避過他們了。

這時卻聽得那邊傳來一聲嗔怪，我生生的扎住了腳步。

“那你何必要去塢城，那么遠，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你！”

“乖，塢城那邊機會多啊！康城的生意已經被他們四家獨攬了，而曹二公子也在那邊，相信在塢城我很快能夠有一番作為的。”曹壽新好像拍了拍寧錦的臉頰。

塢城，曹二公子，這些顯亮的字眼直直的撞進我耳膜，不知跟“他”有無牽連，我駐足而立，倚著欄桿，靠在一棵青松之后，靜靜的等著他下面的話。

“你說維羽哥？奇怪，他不是不能說話嗎？在外面怎么做生意，你還靠他？”寧錦不屑道。

曹壽新四處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說著。

我盡力去捕捉，卻怎么也聽不到后面的話，末了，只聽得一句，“你還有什么值錢的首飾沒？這次要出的錢比較多。”

寧錦諾諾道：“上次的還是偷偷給你的！現在母親看我很緊的。”

“那沒事，我自己再想辦法吧！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啊！要不我會心疼的。”接著是一陣呢噥軟語。

我神思有些恍惚，思維還停留在那段低語聲中，心中有無數種念頭在掙扎，生生被我壓住了。

不知何時回的西園，海棠、金菊還沒有休息，屋內的燭火因著雕花的窗紙，一晃一晃的，將我又帶向那個江南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