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的臉色已經可以算是非常的難看了。小順子不禁有點擔心,納蘭公子不是真的生氣了吧?他從小就跟著康熙,自然也是很熟悉納蘭容若。還是第一次看到好脾氣的納蘭公子陰沉著臉呢!
小順子領著納蘭容若往前走。納蘭容若一言不發的,讓小順子心里更是沒底。好不容易到了南書房的正廳,小順子稟了一聲,便退下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他是攙和不了的。
玄燁看看沉著臉的納蘭容若,嘆了口氣:“你來了,納蘭。”
納蘭容若跪了下去:“草民納蘭性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竟是低著頭看都不看他。
玄燁皺了皺眉:“納蘭,你真生氣了?”
納蘭容若沒有抬頭,放在地上的手抓得指節發白:“草民不敢。”
“誒,平身吧。”玄燁臉上浮現落寞的神色。
“謝皇上。”納蘭容若語氣里沒有半絲的敬意,目光筆直地看著玄燁。
“你一生氣就連好朋友也不要了嗎?”玄燁的語氣軟了下來,完全沒有一絲皇上的架子。
納蘭容若目光轉了轉,心里暗嘆,對這個從小長到大的朋友,他還是沒有辦法硬下心。悶悶地開了口:“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當然是!”玄燁道,“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他竟沒有自稱“朕”就脫口而出。納蘭容若心里一動,目光淡了下來:“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做官,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為什么?”玄燁自嘲地一笑,“就因為我們是朋友!還記得那時候嗎?你剛進太學,瘦的跟竹竿似的,天一冷就犯病。那年臘月,你又病了,我和阿寅在太醫院討了藥,鉆狗洞出宮去看你。看到你蓋著兩床被子,臉燙的能燒開水,阿寅當場就哭了。”
“當然記得。”納蘭容若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你氣得說要拔了王太醫的胡子。后來還真的去拔了,結果給關了一個月的禁閉。”
玄燁笑道:“王太醫現在還記得,看到我就躲地遠遠的。還是你和阿寅偷偷溜進來看我,不然悶都悶死了。”
納蘭容若沒有說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玄燁看他神色也不說話。好一會兒,偌大的南書房里就只有紫金的香爐里還散發著裊裊青煙,上好的龍延香都快燒完了,納蘭容若才緩緩地問道:“很早就準備了吧?在我新婚第一天就詔我爹進宮,你跟他謀劃好的吧。他還真好心,不僅給你籌謀國事,連這個扶不上墻的兒子也算計上了。”
“你也別怪你爹,他也是想你好。”玄燁道,“至于我,我只是想你來幫我。這個朝廷是內憂外患一大堆,狼子野心的一大堆。無論我走到那里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恨不得揪出我的錯來。自從去年阿寅去了江南,二哥去了封地,我的身邊就只剩你一個朋友了。可你還偏偏躲著我,避著我。我也是人,我難受的時候也想找朋友哭訴。我只是希望你能幫幫我,陪陪我,這樣也不行嗎?”
納蘭容若沉默良久:“那為什么把她也扯進來?”語氣里是深深的抑郁。
玄燁好一會兒才反映過來,“她”就是那個在海棠花下紅著臉的人,心里也有些后悔,她那樣的人真不應該被扯上來,可是。。。。。。。“可是不這樣你會來嗎?看的出來你是真心愛上她了。不是為了她你會這么著急地進宮來嗎?”玄燁頓了頓,拿出一枚金牌,“憑著這塊金牌可以隨意進出宮門,真的不想她留在這,就帶她出宮吧。不過,我不覺得,納蘭府對于孤身一人的她會更安全。”
納蘭容若收下金牌,道:“花朝節的事,我會去的。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保她平安。”
“好。我答應你。”玄燁正色道。
“那我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