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有一個不得不去的飯局。和楚氏。

袁珊珊先去了飯店。路子鳶做在副駕駛座上轉過身對唐正中說：“夫人讓您少喝點酒。”

自從和唐夫人熟識后，她就被迫成了唐夫人眼線。而唐正中對唐夫人的隨時隨地查勤甘之如飴。還有幾次主動問剛接到電話的她說：“又讓你監視我什么了？”

“這句話每次應酬你都會說，我記住了。”唐正中搖搖手，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想想有多少男人功成名就之后就將結發妻子拋之腦后，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妻子在等待中虛耗歲月。唐氏夫婦算是模范夫妻了，但不是表面上的和諧，他們的感情滲透進了生活中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和每一句話中。

“總經理嫌聽煩了，那我下次轉告夫人換一句？”路子鳶笑著故意這么說。

“你個小丫頭！呵呵……”

車子停在飯店門口的時候，等在門口的袁珊珊迎了過來。

“怎么出來了？楚氏的人來了嗎？”路子鳶輕聲問她。

“還沒有。楚總的助理打電話來說有點堵車，十五分鐘后到。”她換了一套衣服，臉上化了明麗卻合適的妝容。笑嘻嘻的看著路子鳶。

路子鳶輕輕搖頭。

“子鳶姐，還有時間。你要不要去補個妝。放心吧，一切有我。”碰了碰他的肩膀，朝她眨眨眼睛。

“不需要。”她淡淡的說。她不需要引起他的注意。何況，她再丑的樣子他都見過。

袁珊珊癟癟嘴。

“怎么不需要了？我看你還是去補補吧。”唐正中不知怎么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打趣的對路子鳶說。“楚恒可是一表人才呢！”

“總經理……”

路子鳶憋著氣說。

一行人走進早就準備好的包間里，公關部的幾個同事去了洗手間補妝。唐正中還笑著說要她不要放過機會。

她只能笑笑。卻在聽到門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時抓緊了裙邊。

“唐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爽朗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他的耳朵里。

“哪里。你來就是給我面子了。”唐正中起身。

“唐叔可別這么說。是您看得起我這個晚輩。”

那一聲“唐叔”叫得唐正中心里有了底。

接下來就跟所有的飯局差不多，菜沒動多少，空酒瓶倒是很多。兩邊的人都以放倒對方為己任。

有公關部的在，路子鳶盡力讓自己變成隱形人。不多話，不多喝。跟她一樣看著別人熱鬧的還有楚恒。

路子鳶注意到他神色疲憊，眼眶下面還有黑眼圈。應該是最近加班的緣故。正中的公關經理給他敬酒被他的助理擋了下來。他抱歉的笑笑，女經理頓時不知道自己該干嘛了。

她看著自己的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發愣連別人跟她說話也沒有聽見。袁珊珊用手肘碰碰她。

“子鳶姐，人家敬你酒呢？”

她恍然抬頭，就見楚恒的秘書端著酒杯看著她。

“路小姐，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來這杯我敬你。”

路子鳶懵懵懂懂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端起面前的半杯酒站了起來。

哪知那個李秘書是個女中豪杰，非要她先滿上了再說，一群人也跟著起哄。

“路秘書你這可不行啊。”

“滿上就滿上，咱子鳶姐還怕這一杯酒啊，十杯都沒問題。”袁珊珊是個典型的輸人不輸陣。

路子鳶很想問她這到底是誰要喝啊？

一杯下肚，對方卻不干了。誰叫袁珊珊那張大嘴說話不經大腦呢？

連續五杯，她就感覺自己的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樣。喉嚨難受的說不出話來，頭也開始暈乎乎的。端著杯子的手抬到胸前卻沒了力氣。

“剩下的我替她喝了。”一只手奪過他的酒。

路子鳶偏過頭正巧看見楚恒瞪了他一眼。

“老板，你幫人家路秘書這是為的哪般啊？”

“我是不忍心你們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他靠在椅背上。

“嘿嘿……你該不會是看人家漂亮吧，沒見你對我們不忍心的，天天加班，我都熬成黃臉婆了。”一個女職員調侃道。

“這個案子結束后你們就不用天天加班了。”他懶懶的笑道。目光朝路子鳶飄過來。

“耶耶耶……我們可是托了路秘書的福了。”女職員曖昧的朝路子鳶眨眨眼。

為防他們越說越曖昧不清，她只好解釋說：“楚總是我大學時的學長。”

“哦……原來是學長和學妹呀？”

“該不會你們那時就認識吧？”

大家根本不管她的解釋是想拉回他們的猜測。反而越想越綺麗。

“哪會。我還是最近才知道的呢？”她低著頭不敢看楚恒的方向。

飯局結束。楚恒以順路為借口主動提出送她回去。其他人知道根本不順路也只是曖昧的笑笑，甚至還有人樂觀其成。比如唐正中。

“子鳶，楚恒可是一表人才呀！”

坐在副駕駛座上她就像被綁著一樣，左右不是。

在狹小的空間內他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她的呼吸和心跳。

一輛一輛的車從他們旁邊飛馳而過，在燈火璀璨的夜里，蜿蜒的的光亮顯得嫵媚妖艷。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來打破沉默，畢竟從前這些事都是他在做。索性把頭轉向外面看夜景。

等紅燈的時候，楚恒看向她。微卷的頭發盤在腦后，利落的套裝。她的臉因為因為喝了酒而微紅。像極了她害羞時的樣子。

“子鳶……”

“嗯？”她依然不看他。

“你住哪兒？”他掩下一瞬間的黯然。

“前面左轉。”

車子在駛進小區，在一棟有點老舊的公寓前停下。

路子鳶終于正視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頭發比以前留的長一點，細碎的劉海遮住右邊一部分額頭。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有一條一厘米的疤痕。是他們有一次爭吵的時候被她扔過去的書的一角砸到的。他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她卻被嚇到了。

“為什么要說以前不認識？”他緊緊的盯著她問。

“說出來讓人誤會，反正以前也沒什么可說的。”她的腦子里一片混亂，連自己在說什么也不知道。

“沒什么？你是這樣認為的。”

他拉過她的手，逼她轉過身來看著他。

“不管怎樣，都已經過去了。我都忘了。”

她手往回縮想要脫離他的鉗制。本來緊握著她的手腕的力量在她掙扎時驀地松開，快得讓她不明所以。而他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六年前她轉身離開時一樣。

她不明白。

“我回去了。”

推開車門的手卻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愣住了。

“我忘不了……”他說。

他毫不掩飾的憂傷、無奈、后悔映入她的心里。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像沸騰的水，翻涌不息。

不再遲疑，她推門下車。按著胸口像樓梯口走去。不敢回頭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