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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家訪

一向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自居的輔導員到底還是來做“家訪”了。

林思她們提早把一些不能大大方方擺出來的女生的小物件收拾了起來,寢室變得亮堂多了。

輔導員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林思忙去開。依婷和麗蓮分開了站在門后,儼然倆門神。

我本來已沒什么大礙了的,經過舍友們的精心照顧,氣色似乎也好了許多。不過聽說輔導員要來慰問,自然要病怏怏一些,才說的過去。

輔導員一進門,抬著眼鏡瞇著定定的看了兩邊盡職盡責的門神,滿意的略略一點頭,便徑直走到我身邊來,在床邊坐下來。

我半躺在床上,弱弱地叫了一聲:“輔導員好。”

輔導員看了我半天,嘆著氣說:“唉,苦命啊……”

我沉默著。

輔導員低下頭拍打著來回搓著自己的大腿:“不過你要想開些,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人生嘛,沒什么坎兒過不去的……”瘦弱的身軀在他的搖晃中像是寒風中瑟瑟發著抖。

突然覺得一向刁鉆的輔導員此刻分外親切。

我點點頭,不過他自顧自埋著頭沒看見。

依婷她們仨直直地立在一邊,圍著我和輔導員。突然覺得這樣的場面像是一出宮廷戲。常常就有妃子生病什么的,皇帝攜著一群人呼哧哧趕來,皇帝坐在病榻前,噓寒問暖說些對每個妃子都常說的話,一旁人定定立著,大氣都不敢出。

只是輔導員不是皇上,我也不是那嬌弱的妃子罷了。

輔導員說了些略略安慰人心的話,就走了。

大家又都各自忙開了,洗衣服的洗衣服,背單詞的背單詞,恢復著各自原有的生活。

依婷坐在了剛剛輔導員坐的那位置,給我說些四面八方的八卦趣聞。

自從我再次回來之后,大家會輪流安排給我講些家長里短,今天依婷“值班”。

有時候她們講到些可笑的地方,我也會努力笑笑,也不至于使氣氛變得過于尷尬。

除了這些時候,我幾乎是不笑的,一個人悶悶地發著呆,往往一去就是半天。

有時候想些陳年舊事,有時候想些未來,臉上或痛苦地扭曲著,或憂心忡忡,或者風平浪靜的、只汪著兩眼的淚水。

更多的時候,寂寂的坐著,什么也不想。

作息時間完全紊亂了,白天和黑夜在我眼里已經無差,白天可以蒙在被子里睡大覺,夜晚也可以坐起來看小說,發呆,啃面包。永遠穿著睡衣,有時候半夜里在走廊上游走,幽靈一般。其實很多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傆X得心里空落落的,丟失了很多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有時候一個人望著窗外的月亮,看得渾身冰涼。一個人沒心沒肺活了20年,本來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和任何人有牽扯,赤裸裸來到了世間,又一個人赤裸裸離去罷了。在過去的19年里,我一直這么想的,生活中很多事情來來去去、聚聚散散,真正留在心里的幾乎沒有??傆X得人生不過是一場流水宴,一些人來了,一些人走了。永遠這樣,無所謂悲歡離合。

然而,為何在這20歲這一年就猝不及防的全變了呢?這幾個月來變化太大了,一向麻木的心忽的敏感起來,任何一絲的風吹草動就牽動著脆弱的神經??墒?,老天,終究還是不公平,既然過去20年里我已經比常人卻少了那么多的東西,那補償補償我又何妨呢?為什么還要在賜予了之后又突然全部收回去呢?

手機號換了,不想讓過去的那些人們聯系我,她們多半會問來問去,最后安慰安慰。我不想這么吵鬧這么累,我只是像一個人靜靜地呆著。

而且,如果我不快樂,我是不會和別人講的,長這么大以來,大家看到的陌言都是很沒心沒肺的快樂著的,仿佛永遠不知道淚水的滋味。即便是現在這樣子,我也不想讓大家知道,讓她們都以為我是以前那個陌言吧。

以前有人問過我,為什么總是那樣成天傻笑著。

我說,沒有什么可以上心的,就不會有什么傷心的啊。

現在,上過心的人已經走了,那么,傷心也會隨著走嗎?

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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