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了好好鍛煉，第二天果然早起。前天晚上睡覺前方晴和歐曉靈還嚷嚷著要一起，結果這早上打雷似的也拉不起兩個賴在床上不起來的豬。秦寶璃只好換上運動鞋自己去跑步。她想過的，投籃運球技術什么的她自己也練不來，那就體能上加強加強，跑個步總是可以的。

不出來不知道，原來學校里熱衷鍛煉的人還不少。秦寶璃從校道跑下，匯入操場鍛煉的人群中。這邊的跑道四百米一圈。自從參加完初中畢業體育考試后，她還真沒認認真真在操場跑過。第一天鍛煉，不要操之過急。她心想跑個五圈兩千米行了，過幾天再加量。豪情壯志是有，只是，世間還有個后果叫心有余而力不足。兩圈之后，她開始喘不過氣，拖著腳跑完第三圈，扶著一邊的鐵柱大口大口吸氣，怎么也直不起腰。

只一千兩百米就受不了，她這什么體能呀！

捂著胸口憂郁看著越來越寬大的跑道，糾結是否到此為止還是繼續完成目標。

“你干嘛呀？”

一個冷清的聲音自身側傳來。

秦寶璃扭頭看，王立言身著銀白色的運動服，抱著手一臉嘲弄的表情，他額上布著細細的汗珠，頸上搭著的毛巾微微透濕，看來是剛剛運動過。

她掙扎著站直身子，比劃自己一身還算看得過去的運動裝備，“鍛煉呀，你沒看到？”

“扶著鐵柱鍛煉嗎？”他譏笑地看著她握住鐵柱的手，揚了揚下巴。

她忙放下作了半天支撐的鐵柱，搓著手傻笑地掩飾尷尬，“休息一下而已。”

“才跑三圈就要休息，你也好意思來跑步！”

她心一驚，張大著嘴看他。

這都被看到，還有沒有更倒霉的？

王立言撇著嘴。從她在校道跑下來他就發現了她的身影。她本來就不胖，長假這一病更是像張紙一樣。十月的早晨秋風涼爽，抖動著她的衣服似乎時刻就能把她隨風帶去。他看著她迎風飄搖跑了一圈，走了一圈，爬了一圈，最后扶著鐵柱一動不動，只剩喘氣的力。

秦寶璃摸摸臉，“不就是久不鍛煉，技術生疏，練習練習就好了。”

王立言挑了挑眉，“繼續。”

“哈？”她傻眼了。

“你不是說練習練習就好了嗎？那繼續。”他眼神兇狠，示意她回到跑道。

秦寶璃閃避著他利劍般得目光，憂傷地看著跑道。

“趕緊。”王立言還在她身后催促。

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衣角。如果她落荒而逃他會不會追上去逮住她，繼續強壓她把剩下的份跑完？這個可能性有。比較一下兩人腿的長度和體能差距，秦寶璃悲哀地發現，如果她逃，五步之內一定被抓回來。

她望天悲鳴，奮作起精神，跟在王立言身后跑起來。

說是跑，其實是跑兩步走兩步。她久不運動的心臟安逸慣了，四平八穩跳動了幾年，突然來這么一下，不到半圈又激烈地反抗了，砰砰砰地直往喉口蹦出去。

王立言慢慢地跑在前面，發現她沒跟上來就停在一邊等，用一種吸血資本家催趕貧苦勞動工人的神色注視她，也沒說話，就是這么看著。內心弱小的秦寶璃卻感受到無上的壓力，只好掙扎著把吃奶的精神都拿出來，拖著似乎不再長在身上的腿半跑著。好不容易熬完兩圈，見王立言沒指示，她哼哼了半句就往草坪倒去。

王立言身手敏捷攔住她，“剛運動完別躺著。”

她單手扶著膝蓋，一只胳膊還被他拽著。怪異地扭著身子斜眼看他。

“站好。”他一臉想死你就躺下的表情。

秦寶璃沒什么膽子，把剩余的那么一丁丁的精力全擠壓過來，勉勉強強站著。

王立言看她站了起來，扔下她走了。

秦寶璃看著操場漸漸散去的鍛煉人群，秋風吹拂她燥熱的臉頰，帶來沁人心扉的涼意。她閉上眼享受這份難得的舒適。在地獄走了一遭，果然尋常事物都覺似在天堂。

哎……她長長呼了口氣。

一種瓶狀的物體碰到了她的手，她忙睜眼看，以為走了的王立言居然又回來了，手上拿著兩瓶礦泉水，其中一瓶被他隨意拎著敲打她的手背。

還以為他監工完畢就走了，原來買水去。

秦寶璃笑著接過礦泉水，道謝。

王立言瞥了她一眼，鼻子一哼，“別……”

秦寶璃打斷他的話：“別和人說你請我喝東西。”她冷眼看著擰開瓶蓋仰頭喝水的王立言，心里默默誹議著，這人到底該是多小氣才怕到這種程度，請她喝點東西還要叮囑她別四處宣揚，生怕別人來占了便宜。同學嘛，當然就是你吃吃我，我吃吃你，大家相互啃著才有趣，老這么忌避著，有個毛樂趣呀。

秦寶璃鄙夷地搖了搖頭。

王立言不置可否，默然把水喝完，神準地把空瓶子投進垃圾桶。

“明天還這時間來？”

秦寶璃順著點了點頭。

“行，明天還是五圈，一周后再加量。”王立言甩下她徑直往前走。

秦寶璃愣在當場，琢磨了半天參悟他話中意思似乎明天還來監工。急得追上去叫：“明天還來呀？”

王立言橫眉冷視：“難道你還想半途而廢？”

秦寶璃搖頭。

王立言撇著嘴角，“那就繼續。”

秦寶璃望天。繼續是繼續，沒讓你大爺監工呀！回想他那兇狠的眼神，秦寶璃不由得一陣冷戰。她憂傷地望著王立言遠去的背影，默默地伸出手。

大爺，您就好好休息休息，放過她孱弱的身子骨吧。她這把小骨頭，經不起您有如狂風掃落葉般猛烈的擊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