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交通順暢來到汽車總站，林希和穆泠泠已經坐在候車室了。見到他們過來，穆泠泠大力揮手向他們打招呼。

“寶璃，重陽，這里。”

林希還是和往時一樣，似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秦寶璃提著她那唯一的行李袋穿過人群，一臉羨慕說：“靠得近就是好，我都坐了一個小時地鐵才到。”

“后悔沒上師大吧？”穆泠泠笑。

“我可沒那個耐心教學生。”對著家里那群弟妹已經頭大了，還要看管一班子小毛頭，別！

大屏幕顯現他們要乘坐的車次開始檢票，車站里特有的語調溫柔吐字模糊的廣播也柔柔地呼叫著。

穆泠泠提著自己的手袋，說：“走吧，檢票了。”

秦寶璃趕緊拎起自己的行李跟上。

李重陽卻一把拉住她。

“你要我等你嗎？”她笑嘻嘻看著他，手卻緊緊握拳。

李重陽不語，對著林希揚了揚下巴。林希拖著兩大行李箱和一個行李袋，背上還有一大包，一副愚公移山的形象。其中一個行李箱是玫紅色的，行李袋滿是花朵圖案。她十分肯定這兩件行李不是林希的。如果是，那么只能說明她沒長眼睛，一起上高中三年還不曉得林希有這等顏色嗜好。

她看著穆泠泠走在前面輕松的背影，遲疑地問：“泠泠和林希……”

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但李重陽卻明白地點頭。

“什么時候開始的？”上次見面還沒這感覺，怎么再見面就物是人非了？

“圣誕節吧。”

“看不出林希這小子還挺有眼光的，懂得欣賞咱泠泠妹妹。”其實穆泠泠比他們都大上幾個月，只是那張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欺騙的眾人眼睛，常常認為她是年齡最小那個。

“那我待會是不是要和你一起坐？”車票位置都是連著的，來之前她的打算是和穆泠泠坐，現在看來這打算只能落空了。

“你要和泠泠坐我看要問問林希了。”

“別，”她忙擺手，和林希冷戰兩年半，雖說這半年關系緩和，他也一笑泯恩仇，可她畢竟還有陰影，而且她也不喜歡做人電燈泡壞人好事，“我還是和你一起坐。”說得好像勉為其難，其實內心正狂歡。哇塞，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果然，上車后林希徑直走到穆泠泠旁邊的空位坐下，然后打開背上的包，掏出鋪滿大腿的各種零食。穆泠泠很自然地拿起一包瓜子，側身問秦寶璃：“寶璃，你要吃什么？阿希買了很多。”

她瞄了一眼林希，揣測著他那寡淡的臉，想了想還是擺手：“不用不用。”

“來吧，有很多。”穆泠泠用手肘撞了一下林希，林希很配合地接過她拿起來的梅子干遞給她。回頭擰開水給穆泠泠。

“你先喝水再吃零食。”

穆泠泠笑得甜蜜接過水。

秦寶璃看得有點發呆了。這算她第一次看到人怎么談戀愛的。高中時期也見過一些小情侶相處，可礙于學校規定，怕暗處的眼睛盯著打小報告，都只是眉目傳情發乎情止于禮，苗紫琳更夸張，蒙在被子里連聲音也不讓她們聽到。哪像面前這兩人，你看著就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林希的細心妥帖和目光的焦點，全在穆泠泠身上。一切那么自然也不避嫌。

發覺自己盯著看了半天，臉上一熱，忙收回目光假裝專心拆梅子干的包裝袋。

“你終于看完了。不過癮可以去問林希。”

秦寶璃被李重陽突然而來的話嚇得一抖，手上一用力，撕出個大口子，梅子干都蹦出一大半。

她尷尬地看著四處都是的梅子干，強作鎮靜說：“不帶你這么嚇人的。”

李重陽撿起散落在椅子上的梅子干，放進垃圾袋，“我嚇人？你才嚇人吧，盯著看了半天。”看到她仰起臉，立即打消她那剛剛冒起的念頭，“別問我，我也不清楚。”

秦寶璃沮喪地垂下眼簾。

李重陽好笑地看著她一臉泄氣，“又關你什么事了？難道你喜歡林希。”

秦寶璃急得直跳：“你才喜歡林希。”我喜歡的是你，是你！她幻想著自己指著他鼻子大叫。

可惜她沒這勇氣。

李重陽看著她抓狂，淡定地笑道：“我是不可能的。我無論身心都很健康。你這么嫌棄林希，小心被穆泠泠知道。”

“我沒嫌棄他呀，”這家伙不是理工科的嗎？怎么和她玩起文字游戲，“他好我就一定要喜歡了。”那你也很好，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察覺眼前的人快發毛了，李重陽拍了拍她毛糙的頭發，像對待寵物一樣溫聲哄著：“行行，你不喜歡林希。你喜歡肉包子。”

秦寶璃差點又炸開，掄起拳頭揍他，看起來很有架勢，可下到他身，不由自主地收斂的力道，意思意思捶了兩下，一時詞窮，無厘頭回了他一句：“你喜歡大白菜。”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如果日后他喜歡自己，那她不就是大白菜了，那有自己說自己的道理。

趕忙抿嘴不說話，省得說多錯多。

汽車搖搖晃晃開出車站。李重陽壓下椅背：“我睡一下，到站了叫我。”

秦寶璃嗤笑他：“車才開你就睡？五個多小時車程呢。”

“不睡干嘛？”

“看風景。”小時候母親帶她到父親工作的地方去，她總是趴在車窗看一路。那時候還沒學物理，就好奇問：媽媽，怎么車往前開樹就往后倒？忘記了當時母親回答了什么。只記得那些記憶里的天氣總是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那你慢慢看吧，大才女，看看有沒有哈利波特之類的靈感來報道，好讓你也寫出本暢銷書，提攜提攜老同學。”李重陽安撫似的又拍拍她的腦袋，把外套蒙住頭睡。

秦寶璃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手規規矩矩地疊放在大腿上。旁邊的林希幫穆泠泠按下椅背，近乎挑剔地調整角度，覺得滿意了才讓穆泠泠躺下，脫下外套給穆泠泠蓋身上。

過去她看言情小說的時候總覺得那些作者寫得太夸張了，一個常年冷漠的人怎么會在喜歡一個女孩后對她百般溫柔體貼，只怕自己不夠細心沒盡全力。看來，沒有最溫柔只有更溫柔。

她深深地瞄了一眼那化作一團的李重陽。

何時，他們也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