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恒達商廈，只是出示學生證，大堂里的前臺小姐就把他們引到旁邊一個小房間，另有人端了茶過來，請他們稍候。等待了幾分鐘，一個主管模樣的男人推門進來，笑著和他們逐一握手。看著他伸出的手秦寶璃很是遲疑，她還不習慣這種成年人之間的見面禮節，和一個陌生男人的手相握讓她渾身不自在。她瞄了一眼男人手中拿著的文件袋，不情不愿伸出手。男人也不和他們寒暄什么，交代了一些細節問題就離開了。至此，這趟任務算完成一半了，只要再安全回到學校。

那文件袋本來是男人交給王立言的，可一離開恒達他立即把東西扔給秦寶璃。秦寶璃沒說什么，瞥了他一眼正準備把文件袋放會書包，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捏了一下文件袋，薄薄的，只有幾張紙的感覺。文件袋口并沒密封，只是用繩子系上，她扒拉著袋口，根本看不到什么，頓了頓，干脆地打開。里面果真只有幾張紙，她撐著袋口，只差把頭插進去，發現里面有張特別的紙，伸手掏出來一看，不由得倒吸口氣驚叫：“王立言，支票耶。”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支票，以前都是在電視里看的。她抖了抖手上的支票，心里慨嘆：原來支票是這樣的啊。

王立言回頭，鼻子一哼，鄙夷看著她。

秦寶璃完全不被打擊。她本來就是鄉下小妞，沒見過支票有什么奇怪，她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難道他就認識了全世界？哼她，有什么了不起。

她小心翼翼把支票放回文件袋，照原樣系好繩子，再放回書包，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把書包轉到胸前抱著。

兩人默默走向地鐵站。還是各買各的票。這趟他們倒挺幸運的，居然還有位子。秦寶璃靠門坐著，王立言徑直走到對面坐下。對于他這種明顯幼稚的行為秦寶璃盯著他的鞋子腹誹一番，抬頭又是尋常神色。

車廂里的人上上落落，幾個站后，一群學生模樣的少年嬉笑著涌進來。其中三個女生一屁股坐在秦寶璃身邊，坐她旁邊的女生隨手把提著的包塞到她和秦寶璃之間的空隙。本來這也沒什么，一個包而已，又不是屁股，問題是人家是時尚弄潮兒，手中的包都是潮流尖端的單品，典型的朋克風，包的正面裝飾著尖頭的鉚釘。如果她把包的正面向著自己秦寶璃絕對一聲不吭，可人家也不笨，那有自己硌自己的道理，很順手地包的正面就對著秦寶璃。地鐵里的小長椅按規定是坐三個成年人的，她們四個女生坐本來也不擠。秦寶璃自問高考之后她的體重一直保持在正常人的水平。這個正常人的水平就是大家看了絕對不會說她胖的意思。往常她和宿舍的人去逛街，乘客多的時候還五個人一起擠在這種三人座小長椅里。但是，那三個女生中有一個體重明顯超標的，目測體積起碼有她兩倍。她們上車的站正好是大多數學生喜歡去的商業街，三個人拎著一串袋子，也不放到地上，全塞到屁股旁邊，人加上袋，秦寶璃被擠得恨不得化身為紙，更要命的是那些鉚釘還一個勁往她大腿鉆。

秦寶璃無處可挪，只得拉出那個媲美武器的包，塞回它主人手里。

那女孩看著被塞回來的包，很不客氣地瞪著她。

秦寶璃平靜地闡述事實：“你包上的鉚釘刺到我了。”最好你們能識相地把袋子都放地上，椅子是人坐的，不是給你們那些寶貝袋子坐的，要坐也該是坐你們的大腿。

女孩擺出不高興的臉色，轉頭繼續和同伴說笑。

秦寶璃好氣又好笑，這是什么態度呀，明明是她的包刺到人的竟然還敢先不高興！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扭過身子背對著那三個女孩，盯著車廂上的報站顯示屏倒數。

她是決定不再理會她們的，萍水相逢，一下車各走各路，不一定還有緣分遇見，就算有緣再遇一面之緣依她那記性也絕不可能認得出。所以在她們說無聊笑話也笑得東倒西歪撞得她直齜牙的時候她也只是默默縮在一邊，盡量躲過她們的襲擊。

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呀！

這世道就是這樣愛戲弄人。

三個女孩談笑話題從吃喝玩樂買東西轉到個人感情問題了。

胖姑娘一邊往嘴里塞薯片一邊含糊地問：“最近怎么不見你那老哥哥來找你？”她說完還擠擠眼睛，由此得知，這老哥哥絕對不止字面意思那么簡單，另有深意的。

被問的女孩翻著白眼：“別提他，我們分手了。”

“這么快又換呀？”聽著的兩人驚呼。

“還快，都要兩個月了。”

“這次又為什么踢的？”

“哼，小氣個要命，我看中的包都不肯給買。”

“人家不是給你買衣服了？”胖姑娘疑惑問道。

那女孩翻著更大的白眼：“衣服不用包包搭配的呀？我都沒有可以搭配新衣服的包。不給我買多的是人給我買呢，哼。”想了想，一副提醒你們別吃虧口氣又說，“別說我不提醒你們啊，以后看到K大的男生躲遠點，都不入流，還是商大的男生好，大方又細心。”

秦寶璃本來盯著報站顯示屏昏昏欲睡，這些天忙得她嚴重睡眠不足，可聽到“K大”兩字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耳朵還不由自主豎起來認真聽。

那女孩一說到經驗人也興奮了，看同伴還一臉捧場的期待，侃侃而談：“這次真是后悔死我了，白白浪費我兩個月。你說K大的男生要多小氣就有多小氣，手機不打，凈發信息，發了大半個月才約我，第一次約會居然就是在江邊壓馬路，汽水也沒買一瓶，只給買礦泉水，還是康師傅的。哼！見了四次面才帶我去逛街，人又不機靈，我看中的東西從來不會主動給買，還要我開口才給我買衣服。見了那么多次面牛排也不帶去吃一次，如果不是看他是K大的說起來有面子我早就甩了，那還到今天。只是沒想到他那么不上道，我說了缺個包他怎么也不給買，竟然還敢和我甩臉子。姑奶奶我讓誰給甩過臉子，他是不要命了。本來還想留到圣誕節打發節日的，可看他那樣子就討厭。反正我也不缺人追，換了還有更好的。別說姐姐沒提醒，真真別找K大的男生，個個都是小氣鬼，除了會學習什么也沒有，要找就找商大和外大的，帥哥多人也大方。說實在的，我也去過K大，學校老式，樹多得陰森森的，也不干凈，到處是鳥屎，我就坐了一下下居然被該死的鳥拉屎到鞋子上，氣死了，什么爛學校！”

秦寶璃聽著這長篇大論，臉色由紅到白再由白變紅，手抓了幾次，還是沒忍住。你這女的說人就好了還拉上學校一竿子打倒一船人，不帶這樣的。

她沉著臉冷冷道：“雖說這是公共場所，你有你說話的權利，但我也有保護我耳朵的義務。這不是你房間或者你家，不是人人都愿意聽你輝煌愛情史和男友等級分析論，麻煩你們說話小聲點。小學生都知道別在公共場所大聲喧嘩。”

三個女孩被她突然冒出來的話怔住，半天才反應說的是自己。剛才在夸夸其談的女孩霍地站起來，臉色漲紅。

“關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