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附近的K廳。當(dāng)時學(xué)生之間玩樂之處大多選擇去K廳、溜冰場、酒吧。如果純男隊，那么選擇的地方絕對是酒吧。年輕人總對酒吧有莫名好感，大概覺得手搖一杯啤酒很有成人風(fēng)范，其實后來真的有機會天天混酒吧了，反倒覺得也就那么一回事。人心就是這樣。如果約的是一個還不是你女朋友但是你又想把她發(fā)展成為女朋友的女性朋友，那么很多人都會選擇去溜冰場，你不會溜冰除外。因為這地方你能光明正大和她拉拉小手展現(xiàn)個人魅力施展自己如風(fēng)疾行的流暢技藝，可能一場下來，你對她的稱呼立即更變。不過像他們這種有男有女的隊伍，人數(shù)又多，為了照顧大多數(shù)人，只能去K廳了，可唱歌，可吃飯，可喝酒，一地三玩，合算。

李重陽開了間可坐十五人的包間。服務(wù)員還沒開機幾個男生便嚷著要兩打啤酒。酒剛送來一個寸板頭發(fā)的男生拿著起子熟練地啪啪啪連開十九瓶。

“來來來，”他張羅著大家，“今天主要是給李重陽慶賀慶賀，慶賀他媽在十九年前生了他，咱不玩那些虛的，蛋糕什么的就不整了，重陽你就對著啤酒許愿吧，來，我們一起唱生日歌。”話一說完，搖頭晃腦唱開來。

秦寶璃看得有點傻了，對著啤酒唱生日歌還是第一次，她看著那咕咕冒泡的啤酒瓶，總也投不入情緒，本來就五音不全唱歌不利索，被這詭異氣氛一干擾，那熟悉簡單的旋律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只能張著嘴濫竽充數(shù)。還好那寸板男生情緒高漲，扯著大嗓門嚷，別人唱不唱在他聲音掩蓋之下無法考究。

虧得壽星公居然很配合，讓許愿就對著啤酒瓶裝模作樣一副虔誠的面孔，讓吹蠟燭還真對著那十九個啤酒瓶吹冒出的泡泡。寸板男對于李重陽的配合十分滿意，拿起一支啤酒塞到他手里，自己也拿著一支，對著瓶口碰一下。

“阿重，干了它。”一仰頭，喝白開水似的一口悶下去。

李重陽也不虛應(yīng)，笑笑干了。一首兒歌的功夫，地上已經(jīng)躺了好幾個空瓶子。有男生發(fā)現(xiàn)她和穆泠泠處在“戰(zhàn)場”之外，吆喝著讓她們來喝酒。林希攔住那準(zhǔn)備起身來拉她們過去的男生。

“女的就算了，那點酒量，喝也喝不痛快，醉了還得麻煩人。”

秦寶璃第一次對林希投以感激的眼神。這可真是救她一命呀！經(jīng)過高三畢業(yè)聚會之后，她發(fā)誓從此以后堅決不再喝酒。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酒量奇差，差到是一口倒的程度。那天她和幾個女生去敬班主任的酒，當(dāng)場抿了一口意思意思，沒想到剛回到自己的位子就倒了，此后整晚發(fā)生的聽說很精彩的事她都只能是聽說了。她心里那個悔恨呀，無法形容。人生苦短，好戲本來就不多，一旦錯過終究是遺憾呀。

穆泠泠“哎呀”一聲撞了下她的腰。

“怎么？”秦寶璃轉(zhuǎn)頭看她。怕那些男生又一下興起找她們喝酒，倆人躲遠(yuǎn)遠(yuǎn)擠在一張椅子上按選歌機器玩，把會的不會的歌都點上，也沒人唱，放著聽。

“我差點忘記了。”穆泠泠四處找自己的包，“林希說今天可能是來給重陽慶祝生日，所以我買了禮物。”說著從包里拿出個包裝好的盒子，看了看那群正喝得酣熱的男生，想了想拿起話筒喊：“李重陽。”

正被同學(xué)車輪戰(zhàn)的李重陽忙里偷閑抬起頭：“怎么？”

“給你，生日禮物。”她也不走過去，對著李重陽的位置把盒子一拋。

“還有禮物可收呀。”李重陽笑，身手敏捷接住盒子。“什么來的？”

“你自己看。”

李重陽扯下包裝紙，打開盒子拉出來一看，是雙手套，他拎起手套對穆泠泠晃了晃：“謝謝，這個我喜歡，還好不是圍巾。”

秦寶璃心口一震：“為什么？”

“我對毛線類東西過敏，圍圍巾老起疹子。”李重陽不好意思解釋著。

秦寶璃只覺得四周空氣似乎一下子凝結(jié)了，口里發(fā)酸，不由得往椅子里靠。來之前她想過很多，想自己在什么情況送出去會更好，想他收到禮物時的神情，想他會如何對待這件別具深意的物品，但她從來每想過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這份禮物，連送出去的可能性都沒有。

“寶璃，泠泠那么遠(yuǎn)還帶禮物來給我，你呢，送我什么？”

“哪有人問人要禮物的。”她虛弱地扯出個笑容，盡量和平常一樣擠兌他。

“有的吧？”他不信，作勢要過來。

“真沒有，”她緊緊抓著書包帶，“今天都不是你生日的正日，等你正日那天我再給你。”

“那你記得，你欠我生日禮物。”話還沒說完，又有男生拉他繼續(xù)喝酒。

“行。”

往下時間怎么過，秦寶璃完全沒有概念，她就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在椅子里，其間穆泠泠選了首流行歌問她唱不，她也只是微弱地?fù)u搖頭拒絕。有人又叫了兩打啤酒，地上橫七豎八堆起一座玻璃小山。穆泠泠看了看時間，走到林希身邊附身說了一句。林希拍拍李重陽的肩膀，不知說了句什么。然后李重陽指著手表對林希說。林希搖搖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穆泠泠。李重陽也看向穆泠泠，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接著林希站了起來，拍了拍李重陽，又說了句話。四周很吵，音樂聲開的很大，秦寶璃只能把這當(dāng)默劇看。緊接著穆泠泠對她搖搖手。

“寶璃，我們先走了，我怕回去晚了鎖門了。”

秦寶璃聞言跳著站起來：“等我一下，我也回去。”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可以干什么，喝酒她參與不了，整個晚上李重陽只和她說了三句話，平常兩人在食堂遇到說的比這不知道多幾倍，穆泠泠這一走，剩她一個女生，更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寶璃，你也回去？”見她也說走李重陽連忙站起來，“那我送你。自己一個人怎么走？”

“哪用你送。”秦寶璃看著還意猶為盡緊緊握著啤酒瓶的那群男生，連忙拒絕，“我和林希他們一起走。”

“但是……”

她明白他想說什么，“現(xiàn)在才九點半還不到十點，沒什么的，何況公交車站離我們學(xué)校也就一百米，一眨眼就到了。”

李重陽看了看她，又看著身后的同學(xué)，想了想，拍拍她的腦袋，“那你小心點。”

“等等，我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