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海平打的電話都快沒有電了,他只好放棄。他倒是不僅僅擔心小雪的安全,更是這個挺著七個月大肚子的大肚婆的安全。首先是不能喝酒,其次是不能去KTV唱歌,那里面空氣不好,還有是不能受涼,孕婦是有很多禁忌的,在小雪母親沒有來照顧她之前,自己一定要把她照顧好了。
可是小雪有些時候有點產前焦慮癥什么的,反正不讓人踏實。
這不,她硬是要參加什么畢業一年的大學同學會,到現在都這么晚了還沒有回來,手機又不通。
算了,總不能報警什么的,或者自己一家一家的去找?就只有在家等了。
當小雪披著一件同學的羊毛披肩回來的時候,閆海平已經在廚房做早飯了,香味撲鼻而來,彌漫了整個房間。
“海平,我回來了。”
“哦,餓壞了吧?”
“是啊!沙發上的被子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晚上沒有睡覺嗎?”
“睡了,在沙發上睡的。”
“那你為什么還沒有去上班啊?”
“我等你回來再去吧!我請了兩個小時的假。”
“哦,你怎么知道我會這個時候回來。”
“因為,你差不多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醒來的,我上班后半個小時。”閆海平按捺著心中的滋味不發,耐心的解釋著。
“我昨天晚上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你也不去找我?”小雪還故作嬌嗔。
“我找到得到你嗎?”
“你說對了,你肯定找不到我。哎呀,你看你,臉都綠的,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沒什么錯,能有什么錯啊?什么錯都沒有。”
“看看吧,我就知道你會生氣。別生氣了,人家只是出去玩玩嘛,每天都憋在家里,會憋壞的。”
“是啊,出去透透氣也好。”
“還是你好,還是你懂我。”
“不要這么說,我懂什么,我只是在想我的孩子好可憐啊!”
“哎呀,我也沒有怎么著啊?”
“你聞聞你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身煙味。”
“我沒有吸煙啊,我不會吸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還想吸煙?你不知道二手煙的危害嗎?你在二手煙的環境里呆了多久啊?等于是讓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吸煙,你,哎呀,算了,我不說了。”
小雪開始抽泣起來,“這一次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沒有下次了。”閆海平狠狠地說。
“你憑什么這么霸道?”
“我霸道?我長這么大還第一次聽人家這么評論我霸道。”
“你就是霸道,還兇我。”
“好了,我不跟你吵,你懷著孩子呢!”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懷孩子就得跟我究竟計較了?”
“我怎么敢呢?還是你厲害些。”
“你是不是覺得你又遇到了一個梅麗式的女人。”小雪開始東拉西扯了,看來懷孕的女人真是不好伺候。
“我不跟你了,我走了。”
“說,你就得跟我說,你還必須得跟我說了。”
“我,說就說,我就是覺得你現在也太不可理喻了。”
“我怎么了?”小雪嗚嗚的哭得聲音更加大了。
“算了,不要動胎氣了。”
小雪哭得不得了,閆海平只好勸著。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好,來躺著,躺著,叫你不要動胎氣的嘛,別哭了,我也是擔心你。都怪我,沒能忍住,還是跟你吵了。你看你餓的臉色白了,我給你做了紅棗粥,還有炒米粉,你最喜歡吃的。”
“真的?”
“是啊!你乖乖的吃,吃了好好的睡,我得去上班了。”
“嗯!”小雪聽話的說。
“你記得吃完啊!”海平抓緊時間上班去了。
幾個月后。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丫丫生日快樂”,一大群人,圍著一個三層蛋糕,唱著生日歌,氣氛活躍。
“謝謝!”丫丫低下頭去,吹熄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這個生日對于丫丫來說,還真是特別,它是梅麗和閆海平公開離婚后給孩子過的第一個生日。
所以大家抱著彌補的心理,凡是跟這個家庭有關的人都來到了梅麗的大別墅,有丫丫的朋友,同學,老師,還有梅麗和閆海平各邊的親戚。
小雪沒有來,因為她的行動已經很不便了,她也不愿意多走動。范舟當然來了,這本來就是他的家,自然還有著他的自閉癥女兒。
舉著只裝了一丁點紅酒的杯子,梅麗主動湊到閆海平的跟前,“恭喜你!”
閆海平一抬頭,“什么?”
“恭喜你!”梅麗稍微提高了點音量。
“別開玩笑了!”
“怎么是開玩笑呢,你又要當父親了,如果是個兒子就好了。”梅麗說的充滿了憧憬,好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樣。
“為什么?”
“兒女雙全啊!”
“就這點酒就讓你的話多起來了?”
“我是真心的,你不相信我?”梅麗還是一臉的誠懇。
“我相信你,我肯定相信你,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心里的苦澀。”
“你心里的苦澀?”
“是啊!難道你是一帆風順的,甜甜蜜蜜的?如果是那樣,我可是太羨慕了,那就該是我來恭喜你了。”
梅麗臉色一轉變,“哼!我們都有自己的不如人意的事。”
“多了!”
“是啊!”
“你說說你的。”
梅麗的眼光往四周一轉,定在了一個孩子身上,閆海平順著看過去,“我也不如意啊!我的不如意就是,你看那個孩子。”
“范舟的女兒?你們相處的不好嘛?”
“無法形容,自閉癥!說起來很陌生,但是卻很難伺候,一般人無法想象。本來當后媽的就很難做,還別說給這樣的孩子做媽。”
“自閉癥我確實不太了解。”閆海平表示出同情,想著大人總是比小孩子好伺候。
“嗯,不了解就算了,反正我是是出了狼窩又進火炕,是吧?”
“哈哈,有點這種感覺。不過,我相信你!”閆海平還是給她打氣。
“什么?”
“我說我相信你的慈愛能夠打動這樣的孩子。”
“天!你來試試,我是活神仙嗎?”
“別這樣,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是啊,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你應該看到希望,孩子們需要你,范舟需要你。”
梅麗嘆息了一聲,“可是我呢?我需要的什么呢?”
“你不是已經很圓滿了嗎?”
“圓滿?當我靠近生活越來越近,離真相就越來越近,我就越來越失望。現在我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種不可一世的感覺了,反倒是感覺走進了另一個輪回了。”
“不,別這么悲觀,你還有我。”
海平把這句話一說,梅麗疑惑的看著他。
閆海平笑了笑,幽幽的說:“我愿意和你并肩作戰。你看看我,我才叫重新開始呢!”
“為什么這么說?”
“你看看我的老婆,她就快臨盆了,就這個月之類吧!我豈不是掉進了另一個輪回,所以我說還有我呢!我愿做你的忠實的戰友,而且是永遠的。”
“你不要這么說,說的我的心里很酸楚。”梅麗抿了一口紅酒,嘗不出味道,因為她今晚就倒了這么點酒,敬完了所有的人,壓根沒準備讓這口酒通過喉嚨。
“生活就是這樣,我們都認命吧,就硬著頭皮往前走。”閆海平說完,就聽見了手機響聲,“喂喂!哦,好好,我馬上到醫院。”
“怎么了?”
“小雪可能快生了,她媽媽先把她送到醫院,我就直接去醫院。”
“要不要我開賽車送你?”
“不用了,給女兒說一聲,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點!”
閆海平風塵仆仆的跑向車庫,在蒙蒙的天色中,梅麗仿佛看到了海平后腦勺出現了一撮斑白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