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霓裳宮
- 火舞傾城
- 夢常玉
- 3280字
- 2015-07-16 13:56:08
偌大的宮殿里金碧輝煌,氣派非常,遠遠望去雕欄玉砌的高階上端坐著一個人。
大殿中央十余位穿著大膽的美麗女子正載歌載舞,而端坐于大殿中的男子正蜷縮在寬大舒適的明黃色玉榻中,鳳眼微瞇,好看的芊芊玉指中持著一樽美酒,目光輕輕的掃了跪在地上的七人一眼。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男子的聲音很好聽,有磁性,只是聽在眾人的耳中卻那樣的冰冷,身體不自覺的打著寒顫。
“回主子的話,奴婢們……”一身黃衣的女子連忙開口回答道。
不悅的挑了下眉,嘴邊不自覺露出了一抹不自覺的譏笑。
沒有抬眼,手臂一揮,女子的慘叫聲便響徹殿中。
蹙了蹙眉,跪在最前面的紅衣女子聲音平靜的開口說道:“奴婢乞求主子饒了赤血,赤血只是為主子著想,怕主子因為此等小事擔憂……”
冷哼一聲,男子抬起眼角懶懶的看了她一眼。
“是嗎?可是我怎么不覺得啊?!這賤婢明明就是立功心切才主動請功的!我……說的對不對啊?”
赤血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叩首如搗蒜般的乞憐。
“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再也不敢了!請主子責罰……”額角已經滲出了汗珠,雙眼也有些朦朧,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拼命的保持清醒,生怕再惹男子不悅。
“奴婢乞求主子饒了赤血!”其他五人也急忙叩首,十分謙恭的說道。
“火舞,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人?越來越沒規矩了,你說我是該罰她們?還是該罰你啊?!”男子的聲音有些慍怒。
雖然沒有瞧見看他的臉,可幾人還是在瑟瑟發抖。緊張的氣氛讓正在殿中跳舞的女子都有些懼怕,熟練的舞步竟然有些慌亂,越是想要平心靜氣就越感到無能為力。
冷眼看了她們一眼,有些心煩的擺了擺手遣散了她們。
“是!”十幾個女子有眼色的退出了殿外,只留下了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頭太監。
沒有被他的氣勢壓倒,紅衣女子依舊面色從容的回復說道:“她們都是自小跟奴婢一塊長大的,當年府中如奴婢這般的暗人就有幾百,她們都是最后留下來的,所以自然是最好的……”
“哦?”冷哼一聲,哂笑說道:“那就是你沒有調教好了……嗯?!”濃眉一挑,男子言語輕佻的追問道。
“不!回主子話……都是奴婢……奴婢沒有規矩,不關宮主的事!”赤血急忙否認道。
“哼!你就不怕死嗎?!”將手里的酒樽扔在了地上,男子端坐起來,干凈的臉頰上閃現了一抹陰毒之色,隨即掩去,恢復了淡然的平靜。
雖然如此,可眾人還是恐懼的瑟瑟發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極力的想要開口發出聲音,可雙唇仿佛不聽使喚,張了半天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額角上的冷汗更加肆虐的爬滿了小臉,滴在擦拭干凈甚至有些反光的青磚上。
“沒有調教好屬下,是奴婢失職,若主子真要追究,奴婢當一力承當才是!”淡然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是傳到耳中卻擲地有聲,讓人有種不容置疑的錯覺。
“你!……”修長干凈的手指緊緊的攥成了一團,指甲扣在了肉里涌出了汩汩血漬才停了下來,額角青筋凸起,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悅,一絲憤恨,又夾雜著一絲憐惜……
“哈哈哈哈哈!”男子狂笑了起來,仿佛一頭壓抑很久的野獸,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眾人更是膽戰心驚,甚至合上了雙眼,等待下一刻的到來。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么,只是希望能夠死得快一點。高高在上的這個男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身份尊貴,喜怒無常。在他的眼里,只有有價值的人和無價值的人,沒有第三種人。
輕輕的皺了皺眉,低眉順眼的盯著青石地面。
怕嗎?其實她早就死了。
不甘心嗎?死有何懼!若真是如此她倒也無怨無悔了,不知不覺的緊了下粉拳,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找出當年滅我族人的真相……
十三年了,十三年她都在茍且偷生,唯一期盼的是有朝一日能夠為婉塵族人報仇。可如今……
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她,眼神有些遲疑,有些深不可測。細細的端詳了半響,終于打破了這陰森可怖的靜謐。
“好!好啊!既然你甘愿受罰,那我就成全你!來人!將霓裳宮宮主拉下去,幽禁半月,不準踏出霓裳宮半步!”哂笑著下了命令,眼眸中卻閃過了一絲捉摸不定的情愫。
愛她嗎?輕易就可以得到她了。可是卻又不甘,若真是如此那她又與其他往床上鉆的女人有何區別?
她就像被他豢養起來的金絲雀,總有一天她會心甘如飴的來到他身邊。
嘴角輕揚,扯出了一抹得意卻不易察覺的笑容。
“是!奴婢遵命!”身穿素白色錦緞長裙的兩名女子走了過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宮主請——”
沒有抬頭看他一眼,紅衣女子瀟灑的轉身走出了大殿。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外男子才將不舍的目光移到了眾人的身上,沒有理會赤血身上的傷痕,只是冷然的呵斥說道:“赤血,你可知罪?”
身體輕輕的打了個冷顫,任憑身上的冷汗浸濕了身上的羅衫。
“是!奴婢知罪!請主子責罰……”
“那你可知你犯了何罪?!”男子反問道。
“奴婢不知深淺,冒犯了主子……”
“不對!好好的想一想。”把玩著手上的翡翠戒指,男子冷笑著打斷了她。
“這……回稟主子,赤血不知。”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仿佛時間已經停滯,赤血將所有的事都回想了一遍,這才回答。
“哦?”挑了挑眉,男子趣味怏然的看了她一眼。
“方才火舞在此,我不便將話說明。你們此次的任務完成的如何呢?”
“這……”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敢回答,氣氛在次變得緊張,赤血咬了咬銀牙,這才又說道:“回稟主子,奴婢們……將曹府上下兩百多人全部殺光,沒有遺漏……一人。”
氣氛一僵,沒有等眾人回過神來,剛剛坐在座位上的男子已經來到了眼前。
“啪!”的一聲巨響,赤血的身體已經像從天空中飄下的一片雪花一樣搖搖欲墜著飛了出去!
“赤血!”雙膝跪地的紫衣女子聲音顫抖著哭喊道。
“噗……”一口鮮血涌出了喉間,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了一地,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然而她卻倔強著想要撐起身來,徒勞無功的再一次倒了下去。
痛!遍體鱗傷的痛,仿佛身體的所有地方都再痛,包括心……
身上的痛早就習慣了,她們這樣的人早就已經死過成百上千次了!雖然這次是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唇角一掀,露出了一抹絕美的笑靨,如花一般的美麗,又如野草一般的滄桑。雙眼漸漸朦朧,終于還是倒了下去。
眼角的余光將這一幕收在了眼底,卻冷哼一聲,沒有絲毫的在意。
“我在問一次,你們誰有什么想說的嗎?!”聲音依舊波瀾不驚,雙目依舊沉靜似水,仿佛什么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啟稟主子,奴婢有事情稟報。”紫衣女子聲音顫抖的說道。
“說!”背過身子,沒有人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彩衣!不要說……”跪在身旁的藍衣女子拽了下她的拂袖,故意壓低聲音在她耳畔提醒道。
好看的娥眉蹙了蹙,沒有理會藍衣女子的提示,彩衣繼續稟報道:“此次的任務確實有些疏漏,可是……此事卻與奴婢們無關……”
“彩衣!”藍衣女子呵斥著打斷了她,額角的冷汗已經順著臉頰滴在了地上。雙眸緊緊盯著眼前的這雙金絲步云履,吞咽了口吐沫這才繼續說:“此事……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發現那個房間之中還有其他人……”
“不!不是!含香說的不對……是奴婢!都是奴婢當時沒有看見……”身穿湖綠色羅裙的美麗女子急忙為她辯駁道。
冷笑一聲,抬手打斷了她們。
“整件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倒是你們幾個……真是姐妹情深啊!”
靜,聲音如此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可是卻讓眾人更加恐懼。眾人噤若寒蟬,沒有人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時間再次停滯,直到男子再次發聲。
“你們放走的人叫曹勛,是曹威的獨生子。”
“這……奴婢這就去將他殺了……”綠衣女子連忙說道。
抬了抬手,示意她噤聲,綠衣女子急忙住了嘴。
“殺他容易,只是現在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你們去辦。”
“奴婢領命——”
“你們去殺這兩個人。”說著從袖中取出了兩張畫像扔給了她們。
“奴婢這就去辦。”將飄落在地的兩張畫像收了起來,眾人叩首說道。
揮了下手,沒有說話,眾人連忙起身,將不遠處身受重傷趴伏在地的赤血攙扶了起來,步履蹣跚的向殿外走去。
她們從來不會問主子要他們去殺何人,又或者是他們是好是壞,該不該殺。只要是主子要的人,她們必定會將那人的人頭取下,縱使那人逃到天涯也一定會取下那人的首級獻給主子。
什么是錯?什么事對?對她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下去。自兒時起,她們的命就已經不再屬于她們了,每天起床都會看見有人被從房間里扔出去,就像看見螻蟻一樣,麻木了……
她們姓甚名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沒有人記得,在這個遍地死尸饑荒連年的世界里,只有強者才能夠繼續活下去,而能夠活下去是她們僅存的一絲希望。
名字也是主人為她們取的,火舞、赤血、含香、藍焰、彩衣、碧荷、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