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看著坤毓宮門前來來往往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只為了博得他的寵，卻不顧他原本已疲憊不堪的心，還要將自己連同自己的所有裝進他被朝堂之事塞得滿滿的身心俱疲的身體。男人有三妻四妾有何好處？只能消磨了彼此的耀眼的光芒，在年華未老時失去太多，滋衍了無止盡的勾心斗角，卻在表面上裝得無比風光。

耳邊似有人在低低的哭泣，柔和的晴空淺淺的飄浮著一縷幾縷的云朵，染著潔凈的碧色安靜的蜷縮在那一個角落。仰望著那散發著萬丈光芒的太陽，眼角不自覺的被一束束強烈的光線灼傷。

就連呼吸也變沉重了。

眺望的目光被宮墻阻擋，目力所及之處只是一片鋒利有著尖銳棱角的蒼穹。望不到地平線的時候最無助，因為遠方都被近處所取代看，心中搭起的華麗的夢想沒有所謂的未來。

我想要回去，切斷與這一切千絲萬縷的聯系。即使曾經的生活是兩點一線看著人擠人發呆，現在的生活有如一只被囚禁的金絲雀卻不能終日飽食。這樣的日子最是痛苦。

她站起來，然后用呆滯的目光盯著地面，手里進行著機械式的工作，目光亦沒有焦點，似消失在一片混沌的如同瓊漿的黑夜中。

“喂，我叫你呢！你聽見沒有？”等她回過神來，一個身著粉色宮裝的宮女正叉著手站在她面前，蘇婉念打量了她一眼，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她的口吻卻那樣盛氣凌人。

“哦，我就在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為了保持莊重矜持的淑女形象，于是就向后攏了攏凌亂的鬢發。而對方卻以為她這是在挑釁。

“喏，這是我家林貴人給皇上親自做的冰糖血燕窩，快點給皇上呈過去。若怠慢了，我家主子定不會饒你。”她從身后端出一盤飄著霧氣的血燕窩。那溫度不高也不低，是最適宜的水的溫度。她悶笑一聲：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快要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他看了，真是自愧不如。

說著說著，嘴角溢出一絲苦澀。

原來有這么多人愛著他，自己又算什么？若說是浮生的其中一粒塵埃，恐怕連塵埃都算不上。塵埃雖然微小，但是它還有既定的永恒，而自己或許死了也無人牽掛。

這種撕心裂肺的難過似在另一個時空傳來的悲傷，交織著寂寞與彷徨，在心臟的脈搏上逆流成河。

“在發什么愣呢？”王總管走過來提醒了她一下，她隨即不好意思的點頭，靦腆又羞澀的樣子也讓自己吃了一驚。

“對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這是什么林貴人給他送來的冰糖血燕窩。王總管，你可以代我送進去嗎？”她試探性的問到，眸中暗含的希冀讓人不忍拒絕。

“唉，”他嘆了一聲，接著就回頭走了進去，“這林貴人是新晉的主子，是幾個月前剛進宮的，最近就突然得寵了。她仗著皇上對她的寵，肆無忌憚的教訓人。可皇上也置之不理，似乎可以包容她所有的囂張跋扈。”

不知是有意說出，還是無意為之，這一串串沉重的話語在她的耳邊重亙盤旋，帶著世界塌陷的聲音。這一句句平淡的話語似一把把磨得無比尖銳的閃著鋒芒的刀子，輕輕地戳進了她封閉的城堡，一處處的攻防被輕易破解，心臟的血液凝固又流淌成逆風的序曲。

原來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好他的溫暖可以隨意地給予任何一個人。自己不是第一個沉溺在他的俊容與溫柔中的，也不可能是最后一個。

不看他，這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