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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米蘭之旅 26

她仿佛回到了夏家,熟悉的一切,古香古色的客廳,擺放著不少價值不菲的精美木雕和白瓷花瓶,這是她的家。

她從小在這兒長大,小時候,父母跟在她身后對她說:“銀兒,慢一點走路,別摔倒了。”她聽了,只是咯咯的笑,身后一大眾人,外婆、苗姑姑、穆叔,穆華哥哥,司機、女傭,這就是夏家龐大家族的生活,根本不會出現在平常人的生活中,上至精明利落的管家,下至剪枝的花園阿伯,乖巧嬌美的女仆,豪華、氣派,童話中出現的生活。

銀兒,媽咪說她的名字取金之意喚銀之名,寓意美好安康。

她自小便享受著被人捧在手心的極致疼愛,寵愛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天之驕女,這是用來形容她最好的詞。

許多年后,她一直在想,人的一生太順,沒有經歷波瀾,沒有經歷起伏飄蕩,更沒有小心翼翼的擔驚受怕,所以,所以才會如此。

她不信神佛,從來不相信,在她不算大的時候,十二歲到十三歲那年的時光,是她這輩子都不愿想起的回憶,它奪走了她的穆華哥哥,帶離了她的父母,還有穆花燁,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那么一個她陪著自己,一直到后來,果然,穆花燁依舊是最懂夏月銀的人,只因,世上只有一個穆花燁,她可以漂亮、灑脫,妖媚惑人,做事干凈快速,麻利睿智,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最懂世界上另一個喚名叫做夏月銀的女子。

她十三歲的生日,正是一年之中的秋季,花燁去了意大利,十二歲的年紀,沒有親人陪著她,她仍舊揚起小臉,像是最美麗的孔雀,對著來告別的人乖巧懂事,漂亮年輕的苗姑姑在一旁抹著淚,話語間滿是不舍,穆叔嚴肅的臉上,不自在的紅了眼圈,花燁摟著她的脖子,“媽咪,花燁會懂事的,以后花燁會是你們的驕傲。”

她遠赴了米蘭,朝著她的目標前進,仿佛夏宅里沒有出現這樣一個女孩,長相美麗無雙,難過的時候,連淚水滴下來也是梨花帶雨,憤怒的時候,發著脾氣,撅著小嘴不說話;

穆花燁的心死了,她的心在死去的那段時間,跑向醫院盡頭的房間,將自己反鎖在冰冷陰涼的太平間,任憑外面怎么敲打著,怎么喊叫著開門,多大的勇氣,她還那么小,也懂得那么恨。

福爾馬林的味道還沒有消散,她抱著穆華哥哥被水泡浮腫的身體,整理著他凌亂的發,描繪著他已經看不清樣子的臉,一遍遍抱著他的身子說著他們從前的故事,周圍長臺上沉睡著的尸體,她仿佛沒有看見,眼里只有她親愛的哥哥,世界一片晃眼的白,幾乎就要將她吞噬掉,不留痕跡,鎖死著她的呼吸,不讓她透出一點兒氣。

最后的門,是她自己親手打開的,那一股股濃烈的味道從房子里散出來令人作嘔,饒是不少見過大場面的護士還是在門打開的時候,跑出去吐了起來。

花燁就站在門口,她站在那里,進去的時間不算久,出來時臉色已經烏紫,身體顫抖,頭上覆蓋著白茫茫的薄冰,身上一股尸臭味,嘴里抽搐著,泛起了白沫,苗姑姑嚇得昏了過去,守在門口的醫生手忙腳亂,穆叔強忍著精神,抱起她走向急救室。

整整兩天的搶救,她的命搶救了回來,只是不再喜歡笑,也不說話,機械的動作著,張嘴,吃飯,猶如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一個月的情況持續著,她的心,已經,徹底,坍塌了......

離別的時候,花燁沒有回頭來看自己,已經是在兩個月之后,她踏上了意大利的飛機,留下背影蕭瑟不已,義無反顧的登上了開往意大利的飛機。

她寧肯她指著自己,或是像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里,歇斯底里的用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般的仇恨,使勁廝打著自己:夏月銀,你這個殺人兇手。

可是,沒有,她并沒有這樣做,在她的哥哥死去不到三個月,可以說是尸骨未寒之際,離開了,一個人,去往了對她來說最陌生的國度。

自己呢,夏月銀這個兇手,她住在夏家院子里,被病魔纏繞脫離不了,離不開那棟閣樓,來往的醫生很多,他們或多或少帶著屬于醫院的氣味,不是難聞,而是太難聞,一點點的氣味都能讓她想哭,彌漫在她的鼻息,她的穆華哥哥就此長眠了,再也不會肆無忌憚的寵著她和花燁,不會生日時用自己的巧手刻出木雕,制作模型飛機。

她忽然憶起這些事情,記憶里聽回憶訴說,:她是個災星禍害,爸爸媽媽的失蹤,穆華哥哥的死去;呵,她突然想笑,卻哭出了聲,她連住在夏家的權利也會用得著他們指手畫腳,侃侃而談么?

她的手撥開綠色的藤條,穿過淡雅的假山,噴泉,小池,那片花園里,放眼那一片片紅耀耀的顏色,肆意飄飛,猶如走進夢中仙境,閃亮了她的眼,灼疼了她的心,竟夾雜著數不清的火焰,她喜歡這樣的顏色,很喜歡,瘋狂燃燒的姿態才能溫暖她的身心。

她摸著心口,那還在跳動著,很急促的提醒著她,它還在,長在左邊,狠狠的生活著,卻觸不到溫暖,寒冷,好冷。

外人羨慕眼紅的生活,名門貴族的小姐,數不盡的產業,用不完的財富,這就是她,夏月銀的生活,可是,這又能怎么樣,她失去的什么,那些最寶貴的情感,最愛的人,在外人眼里,不過……不過是她自作自受。

她做錯什么?如果有,前世今生,早該贖完了罪,斬斷了孽,卻偏偏要等她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人一個一個失去么?

夏月銀抹著臉上,愣了愣,看著手心沒有濕熱的痕跡,突然便笑了出聲,看吧!這就是現在的夏月銀,根本懂不了哭,連有時候無預期的落淚,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感情。

她的笑,極致美好,鮮少有人能配上“極致”二字,千萬分興許也沒有之一,那是一種到了極限的美,能力之上,美麗之下的詞,她是,穆花燁亦是,冰與火,兩者不相容。

觸及到水壺灑倒在一邊,連鏟子也歪在一旁,料理花兒的工具怎么可以丟棄,她整齊拾起,放在一旁。

和煦的陽光下,合歡開的那么美,光線透過葉子折射到她的臉上,舒服不已,一朵紅色的合歡花掉落在她的肩膀上,捻起,輕輕的放入手中,吹一口氣,它只是動了動,并沒有像蒲公英隨風飛揚,尋找落地生根的家,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之中。

已經那么快,十月到了么?她喃喃低語,卻沒有人回答她,周圍寂靜得可怕,蟲兒鳴叫的聲音也沒有,好像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她忽然覺得不對勁,這是哪兒?她在哪里?剛才那些是什么?漆黑的世界里只有虛幻的泡影在來回飄浮,她站在里面茫然無措,她的腳步沒有停下來,一直走,受不了控制的往前走,面前白茫茫心頭空蕩蕩的,透著對面前一切的恐懼感,沒有人嗎?

站起身,回頭一看,紅色的曼珠沙華幾乎要掩蓋了她,如地獄勾魂的妖者,滲出的血液匯成一股血腥的河流,兩岸的花朵依舊妖嬈的擺動著身體,肆意的吶喊著。

她蹲下身子,這下,真的捂著嘴兒哭了出來,“穆華哥哥......”泣不成聲。

她的曼珠沙華是用來祭奠逝去她的穆華哥哥,這樣才能以保逝者靈魂得以安息,她希望他能過的好,就當騙騙自己也好,她誰也救贖不了,連自己也救不了......總有一天,他的靈魂會得以重生,屹立在天堂彼岸。

恍惚中,有人乘著曦光而來,潔白如天使,紅色的曼珠沙華依然阻擋不了他的溫柔,嘴角的笑意是那么熟悉,幾乎要沉溺其中了,顧不得看自己臉上的淚水模糊過后的狼狽,這一刻她的笑容發自內心深處,一下子迸發了出來。

“小銀……小銀……你還好么?”少年那樣純凈的笑容,眸子璀璨堪比星辰帶著對世間依稀悲憫的溫暖,一切都不如他那般美好,如玉的手散著光芒,對她伸出了手,她止住淚水,想學著小時候對他展顏一笑,卻僵硬的沒有動作。

“小銀……已經連笑也不會了……你該怎么辦?……還有花燁……怎么辦……”少年嘆息一聲,擁抱著她的身體,輕吻了她的額頭,如春風般和煦的吻落在她的頭上,憐愛似的摸著她的頭,恍然一下,便消失得無隱無蹤。

“穆華哥哥……不要走,不要……”任憑她怎么呼喊,如何追趕,這世界上不會再有那么一個人,他的聲音,悅耳動聽,在她的耳邊縈繞不斷,不會再有那么一個人,淡薄如水的眼睛盛滿了真真的笑意,溫柔的看著她。

所有的一切全都消散,背后沒有任何景象,黑茫茫一片,或許在某一處長著血盆大口,等待著時機毫不留情的吞噬著。

她依舊站在合歡樹下,臉上的淚水帶著溫熱,微咸,與苦澀,畫面一轉,只聽的門嘎吱一聲,恍惚中,有人坐在門口,流光里看不清背影,只知道身形消瘦,一遍一遍的扯落著花瓣,嘴里念叨著會與不會,沒人知道答案。

“小姐,天快黑了,回房去吧?!边@是,苗姑姑的聲音嗎?她驚喜的想叫出聲,拉開門,卻倏然停住腳步。

“苗姑姑,他們說我是災星,害得爸爸媽咪失蹤了,其實,穆華哥哥也是我害死的,對吧?”小女孩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回蕩著,沒有回頭,像是在問苗姑姑,聲音寂寥、空洞,漸漸地好像是在問自己,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還是徘徊在會與不會之間,地上散落的花朵又鋪上了一層。

身后的女人似從喉嚨里艱難地發出一聲嗚咽,如一只哭泣的貓,漸漸走遠,畫幕里,流光閃耀,周遭一切寂寥,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回過頭,夏月銀猛地驚住,那是,自己……

好疼、好冷、她知道穆華哥哥的再也不見,爸爸媽媽的失蹤離去,她還那么小,他們怎么狠心,她突然想哭,放肆的哭一場。

外婆說她必須要堅強,所以要比任何人都要強,自小請來不少的教授,學習的國際經融管理,英國的計算機系統化,社交禮儀,搭配穿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每天必須要呆在夏家學習的事情。

還沒等她擁抱住坐在凳子上空洞的人兒,黑暗,瞬間把她掩埋。

后來的她,遇上了一個淡漠孤傲的少年,在穆華哥哥去世不到一年之后,在她十三歲生日的花園之中,冷傲的雙眸看著大片紅色的花朵,舉步不前,靜靜地看著她,那時候,她在想什么?

打敗他,享受一個人睥睨天下,獨自享受著孤寂,她不想寂寞,可必須寂寞著,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實在是……怕了……

他是駱宸時,天之驕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徘徊在人流世俗之中,越發磨礪他的銳角,鍛煉他的脾性,養成了薄涼的性子,卻在看見她的那刻,目里的詫異與興味,是騙不了人。

遇見他的那年,是她十三歲的生日,準備不活在陰暗處,正大光明的讓人們知道,夏家小小姐——夏月銀,而他,十六歲,最美好的花季,有著少年的模樣,眼里的輕視悲涼,墨色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情感,襯衫被風吹的凌亂不堪,仿佛站在天地間盡看天下,卻冷漠疏遠,凡事淡定。

遇見他多年,商場上的運籌帷幄,只在彈手指間,做事狠絕、果斷,沒有人比得上他,那樣的一個人,時光飛逝,他已然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名媛貴族小姐趨之如騖的對象。

青梅竹馬,理所當然的走在一起,比起學校的情侶漫步花前,他們永遠在討論著,股票、房產、酒店的計劃打理,說著各自的意見,聽取,以及會議上該闡述的事件,怎樣能互惠互利,她與駱宸時之間,看中的利益遠遠超過任何東西,包括,可憐的感情。

看著旁邊女子的姣好的面容,慢慢抬起雙臂,他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抱她,他做夢都想,每天醒來腦海里還是夢里的她,那些,是噩夢,每當他入睡時纏繞著他,醒來一看,身邊沒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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