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燁說海邊的貝殼顏色太單調，走進深處點的地方才能看到最美，認為說的有道理，于是走得深了，以往是沒見過這類情況，就如書里所說洪水猛獸般，海面上漲，波浪以磅礴的姿態滾滾而來，腳步挪得太慢，心中驚慌。

所以才會害怕不已，花燁一直哭，手腳都漸漸往下沉，使勁的掙扎，扒在自己身上，嘴里直哭著：“樂銀，樂銀，我好害怕……”她其實何嘗不怕，花燁根本沒學過游泳，慌張的直蹬腿，花燁，省點力氣，別哭！她根本就聽不進自己說什么，直害怕的哭，咬著泛白的牙，一定要給她帶上岸去。

被水模糊的眼，看見穆華哥哥朝著這邊揮著手臂，急的脫掉白色襯衣消失在水面上，意識恍惚地想，以后外婆、爸媽、還有穆華哥哥都見不到了么，她也想哭，可是如果就此放棄，花燁怎么辦，自己怎么辦，

“穆華哥哥，花燁……”花燁已經昏過去了，嘴唇發抖瘦小的身子不住發顫，即使在水底依舊能感覺到，迷糊著小聲念著“哥哥…哥哥…”

他左手拖著花燁，試圖拉著自己，只要花燁的重量出去，自己就可以游到岸邊，嘩嘩的水面激起一層水花，空氣像是極少，驚起一聲聲喘息，仿若瀕臨絕望，游著不住向前，離岸邊還有段距離。

“樂銀！”他的臉色蒼白虛弱，聲音壓抑不住的顫抖。

“相信穆華哥哥嗎？”

“嗯嗯！”她紅著眼睛點頭，晶亮的眼里看見少年的倒影。

他說來比賽，誰先到達岸，贏的人有獎勵，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溫綿的氣息襲來，回頭看他依舊笑得很好看。

“穆華哥哥......你要跟上樂銀......”看到他點頭，自己才夾著花燁往岸邊游去......

可是為什么身后沒有人了，爸爸媽媽，外婆、穆叔都已經過來了，恍惚中苗姑姑緊緊的被抱住花燁，手指擦拭著她臉上的海水。

“穆華哥哥......為什么沒有上來?！辈皇?.....不是答應贏的人會有獎勵么？可你去了哪里，為什么沒有看見你，世界依舊喧囂，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眼前寂靜得嚇人，聽見誰在低吟地哭，誰又用手抱住歇斯里底的人，眼底一片淚光，嘴里說著什么，用手抹著流淚的眼，目光空洞的望向海面，隨即黑暗襲來。

媽媽說走了，她想問誰走了，嘴里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漸漸的只看見嘴在說些什么，卻原來是真的，聽不見聲音，也同樣說不出話，花燁穿著藍白相間的病服，沖到她身邊，盡管苗姑姑在后拉著，穆叔眼里的蔓延的痛苦與最深處的恨意，隱忍的留下了淚，穆叔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唯一見他高興的模樣還是穆華哥哥得到全校第一名，他笑得合不攏嘴，現在......這些她該如何面對？拳頭仍然落到她肚子上，力道很重，她卻感不到任何疼痛，花燁哭喊著的小嘴里分明說著“把哥哥還給我！還給我！”

可是花燁，她也想把穆華哥哥找回來的，他說過他會跟在身后，不會離去，為什么沒有回來，再過幾個月就是他的生日，好不容易等到四年一次，四年才過一次生日的少年，就像世上只有一個穆華，也只有一個笑得如此溫暖的他。

不是說好等考完試就會帶她和花燁去野營么？不是說好要一直好好的成長，找到回家的路，至此以后相偎相依么？他說的一直，還未等自己長大，未來得及實現，如此，為何要許下承諾？

被海水湮沒的人，就像被時光湮沒的人生，明明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得，待年代久遠，記憶、回想層層堆砌，尋到最深處，除了落淚，便不剩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