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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骨肉再相逢

左府。

儀貞拜見父親:“孩兒以為今生見不到父母了!”

左公拭著淚道:“吾兒受苦了,在冷宮沒受辱吧?”

儀貞道:“多虧秀貞妹妹和李選侍娘娘的關照,孩兒中途雖病了一場也很快康復,也幸好那場病,使鄭賊幾次都沒法用強!”

維政道:“侄女膽識過人,權謀巧運得以除賊全身,此乃我左家之福,但可惜愚叔生了一不不孝女,讓父母連累擔罵名!”

儀貞問道:“奸臣家屬都收了禁,不知三妹情況如何?此時是否在監中?”

維政道:“我們都不要再提此人,我左門從此沒有這個賤人!”

左儀貞道:“同堂姊妹,骨肉之親,難道侄女不要問她一聲?”

左公道:“那日校尉收拿叛屬之時,鄭家姬妾死了不少,秀貞亦在其中。”

儀貞笑道:“爹爹不必哄我,三妹何等惜身,怎肯尋死?若果肯死,當日在丁九家中早已自盡,何待今朝?”

維政道:“你問她干甚么?”

儀貞道:“三妹若在監中還活著,侄女問她也別無他求,只求能網開一面饒她不死。雖然她落到這等地步,但也是命中注定的,三妹畢竟是叔父的親生女,哪能沒有天倫之情呢!”

左公聽了微笑不語,維政卻哈哈大笑說:“侄女真是說混話了,想你這么冰雪聰明的人怎么說出這等話來?那賤人已死在獄中了!”

儀貞嚇了一跳,忙問:“三妹真的死了?”

維政道:“死了干凈!提起這賤人我心中就烈焰萬丈,當日與周家畜生茍合還可說是兒女癡情,一時失足,還可恕她一死。后來與逆賊作妾,惟此一事令人咬牙切齒,死不足惜矣!從今后全家人都休再提起她來!”

儀貞悶悶不樂回到后堂,見父親的書童過來,便問:“你可知三小姐在獄中的情況?”

書童道:“三小姐被押在死牢里,沒人去看過她。”

儀貞道:“她沒死?”

書童道:“沒有呀?昨日老爺還和二爺提起過要提審呢!”

儀貞忙來到父親的書房,左公正在看書。

儀貞上前行禮,問:“母親和哥哥他們幾時回京?”

左公道:“昨日我已派左書去東昌府接她們了,不會很久就到京。你思念母親時便和二媽去說說話吧,要不,為父的有許多書信要寫,由你來代筆吧。”

儀貞一想,點了點頭說:“孩兒還是為爹爹分擔些公事,以免爹爹太勞累。”

左公道:“好,你坐吧。”

儀貞坐下,問:“兒問過家人,他們說三妹并沒有死,仍在獄中。”

左公畫外音:這妮子太精,我還沒來得及囑咐家人被她先行一步了。

左公道:“秀貞即使在獄中,與你有甚相干?還提她來干什么?”

儀貞道:“孩兒并無他意,不過要求爹爹救她性命。”

左公道:“你要我救出秀貞嗎?我也沒有辦法,你求一次我便打你一次,看你還敢求?”

儀貞笑道:“爹爹這般心恨,竟不語孩兒來求情。自三妹進了鄭家,便有許多話說與孩兒聽過,孩兒正想告訴爹爹。若不許提她,如何說呢?”

左公道:“我不想聽,你不要開口。”

儀貞道:“若是閑事,孩兒怎敢冒談,爭奈都是關系爹爹之語,敢不告知?”

左公道:“胡說,怎么會關系我的話呢?”

儀貞笑道:“兒欲說,只恐爹爹罵兒。”

左公道:“既如此,不責便是。”

儀貞道:“老賊鄭國泰深恨父親與他為仇為怨,幾次把他們羞辱,幾近推毀,不留余地。一見三妹是爹爹的侄女,便格外的高興。開始三妹怎么也不肯就范,哭鬧著要尋死,但老賊喝令左右將她的衣服剝了,說當初李五被爹施刑,打了三十棍,還在背上寫了他的名字。今日秀貞是他的親侄女,骨肉相連,也在她背上寫上名字,重打一百鞭,打的老左家中也腰痛。三妹嚇得魂飛魄散,只好應承下來。老賊還說當初他的兒子被老左逼得男扮女裝低頭認罪,今日讓他侄女也低頭向他拜伏。便讓三妹低頭拜在他面前……

左公忽的站起來,伸手抓起戒尺。

小姐嚇了一跳,退后一步問:“爹爹為何要拿戒尺?”

左公勃然大怒道:“這些言語你竟敢當面講與為爹聽,豈不是代傳鄭賊臊脾?老左是你什么人?你敢罵他直呼其名?”

儀貞道:“孩兒乃口述鄭國泰之言,并非放肆,且爹爹說過不責孩兒,方敢直言,怎不關系爹爹?”

左公道:“關系甚事?我且容你再說。”

儀貞道:“爹爹息怒,按理說,三妹之罪只是私通周帝臣,因為此事敗露而至被奸漢拐賣到奸賊家。若說鄭家為妾之事,實是爹爹害的。如不是爹爹與鄭國泰水火不相容,鄭賊怎敢如此放肆?看在同殿份上也會把三妹送回來的。只為要消心頭之恨,才對三妹如此躪辱。且此等羞辱,在爹爹還是別人代受,在國泰父子卻都是親身所當。爹爹剛才這般惱怒,想國泰也是一樣心腸。只因自己無能,不得把爹爹親身報復,無可奈何,方才借她出氣。如今三妹受此大罪,爹爹理應救她出來。爹爹不應要求三妹守節,想孩兒若不是有盤龍劍,也一樣要受辱,一樣被關入大牢之中,還望爹爹三思!”

左公聽了默不作聲。

畫外音:這妮子舌鋒可畏,言詞尖利,真不好回答。

左公道:“你這一番言語,不過是要救秀貞,但僅說了一層外皮的道理,并沒講到皮里去。只怕秀貞不能救,你卻免不了要挨打。若說國泰父子雖與為父一殿為臣,但自古忠奸勢不兩立,形同水火,為父欲與他們和好那為父也成了奸賊。此事其實是他們先欲害我,梃擊案反誣我指使,李五兒行刺也是他們指使,孫國英宴中施毒亦乃他們所為,他們是必欲害為父而心快,難道為父應束手待斃不成?為父僅僅是嚴懲他們,根本沒有害他們的性命。自古忠臣總被奸賊所害才顯示出忠,為父不這樣認為,也不敢去以性命為代價換個‘忠’字,為父欲玩弄奸賊手股掌之間,讓他們陰謀不能得逞,卻又奈我不何,這才是忠,是智忠,而不是愚忠。再說秀貞若是規規矩矩在家做千金小姐,怎會做出丑事,又怎會被賣鄭家?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言別人!且在鄭賊家受了偽西宮之封,朝廷國法何在?我為臣的又怎敢不遵?你今為救她性命,反而不顧為父的面子,哪是為人子之道?你九死一生才回到家,又在冷宮受了風寒,為父今番暫不責你,如再提就秀貞三字,為父定重責不饒!”

儀貞聽了默默不敢作聲,淚水不斷地滴落在地上。

這時,維政來了,他問:“侄女為何哭了?”

左公道:“小畜生為救秀貞,出言不遜,觸怒為兄本欲重責!”

維政扶儀貞坐了,道:“大侄女,你別太癡心妄想了,那賤人已不是我左門之女,不日就要赴刑場問斬,她死了叔父身上的污濁也凈了,怎能再言救她出來?”

儀貞冷笑道:“秀貞不是我左門之女?他日綁上法場,人們豈不都說此女乃刑部侍郎之親生,朝中首相之侄女!不知因何事買進賊家?三妹之事其實叔父也有責,當年不招周帝臣長住,也不會出些私情,叔父不把三妹往死里打也不會被奸漢拐賣,今朝三妹在鄭家受辱,將在法場問斬,左門還不認她為女,三妹何其冤也!”

維政不覺生氣道:“照賢侄女之說,秀貞乃為叔害她,他日赴刑場的該是為叔了!”

儀貞道:“這也太言重了,叔父。但把三妹救了出來,也是天理人情。”

維政怒道:“我看你是青天白日說夢話!”說罷起身離去。

左公道:“你休得再提此事,快快幫為父處理公文。”

儀貞無奈,只得重新執起筆來。

儀貞將公文封好,交給父親,左公看了,對書童說:“去請二爺來。“

左公對儀貞道:“你繼續在此謄寫,為父還有事去。”

儀貞看到父親到了書房外,正好叔父來到,兩人悄悄地說著什么,儀貞忙放下筆移至窗戶下,只聽見他倆在說秀貞之事:

“左公道:“儀貞那妮子雖然放肆,然她的話也是有理。秀貞終為左氏所出,若赴市曹正法,終不免被人理論,且此事實你父母害她,我等親坐監刑未免慘目。”

維政道:“依弟愚見,不如寫一諭單與刑部司獄,著他明晚三更時分,監斃秀貞;至初六日遞一病故呈子,此事便畢了,落得個眼不見為干凈。”

左公道:“也只有此法,若說救她回來,看見此女,心下如何過得?”

維政道:“救她回來,斷斷使不得!休說外人恥笑,此等女子,留在家庭他日回到故鄉也被舍族恥笑。”

維政說罷就在案前提筆寫書單。

維政畫外音:‘秀貞啊秀貞,都因為你母親從小溺慣你,并非為父心腸狠,我亦出于無奈,救你回不得,也不可能救你了,希望你早日超生早投父母做人!

維政寫罷遞與左公看,左公看了也大大地嘆了口氣。

儀貞整理好書信,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對丫環說:“去看看老爺回來了沒?”

丫環答應著出去。

儀貞望著燭火發呆。

丫環進來道:“大小姐,老爺和二爺都沒回府。”

儀貞來到慎思堂上,問書童侍劍:“二爺白天所寫的文書,就是那一張紙條,可曾付與家人送去?”

侍劍道:“今中午見二爺將一張紙條封固后著左安送到刑部監中,交與司獄潘倫親拆。”

儀貞聽了,便又回到書房,查了叔父給父親的書信筆跡,然后仿其筆跡寫一張單子曰:諭到仰司獄速繳還前諭,本部奉左丞相鈞諭,著將犯婦左氏不必覽斃,并仰照料飯食,右仰司獄潘倫準此!

寫罷,用臘封好,喊道:“來人!”

丫環進來問:“小姐。什么事?”

儀貞道:“叫左安來。”

丫環答應去了,左安很快就到。

左安道:“小姐有何吩咐?”

儀貞道:“左安,二爺今中午著你傳一諭單付刑部司獄,可曾交到?”

左安道:“奉命后即交去了。”

儀貞道:“二爺方才晚飯后又寫一諭單在此,也要與司獄的,因事忙出外,著我付你,可拿去飛速交刑部司獄,不可延誤!”

說著便將封好的紙條遞上,左安接過后便出去了。

左公與維政下朝后回到書房,維政道:“昨日諭單去了司獄,為何今早還不見報上來呢?弟還得去親自查一下到底為什么?”

左公道:“可著家人去問他便了。侍劍,速著左安去問潘司獄。”

侍劍答應去了。

維政道:“兄長,朝中大事太繁,兄長應注意保重身體,不可太過操勞。”

左公嘆道:“皇上優柔寡斷,我擔心日后禍從宮中起。”

維政道:“兄長何不整治內宮?”

左公道:“為兄現在位極人臣,不可太過于樹敵,免造讒言,我常觀星辰,只是擔心大明江山不會太長久矣。”

維政道:“朝廷積弊太多,又被鄭賊擾亂中宮,可以說已傷了元氣,我等為臣等只有鞠躬盡瘁而已。”

左公嘆息不語。

左安進來復命道:“回老爺,潘司獄說,午間接了諭單,原打算晚間動手,不想正欲將食物送進去又收到二爺的諭單,道奉丞相鈞旨,著他停手其事,并行照料此人,因此未敢舉動?

維政大驚道:“我何曾又有諭單叫他停止行事?好不奇怪!快去再問潘司獄,是誰人傳與他的?”

左安道:“晚間大小姐著小的進來吩咐,道二爺留下諭單,要付司獄,轉交大小姐發出,因此小的就送去交他。”

左公聽了大怒道:“原來又被這畜生做了手腳!”

維政卻哈哈大笑道:“好個妮子,有這般膽量,今知她殺鄭賊時的勇氣了,這樣女子真可謂巾幗英雄!著她出來,雖然不至于責打,但也應教訓她幾下,以免她今后太過放肆!”

左公道:“侍劍,叫大小姐出來。”

侍劍答應去了。

儀貞很快跟了出來,一看到父親和叔父那兩張黑沉沉的臉,不禁一驚:必然是昨日那張諭單的事被他們發現了。

儀貞上前行禮道:“孩兒叩見爹爹、二叔。”

左公將鐵戒尺定定地拍著桌子,喝道:“無知畜生,你竟敢假冒朝廷大員行諭,真是太放肆了!”

說罷將戒尺在她身上敲了一下,儀貞嚇得忙跪在地上哭道:“爹爹,孩兒也是因救三妹心切,想孩兒在鄭家,后來又被打入冷宮,若不是三妹百般照顧,孩兒恐怕已沒了今天!孩兒想這樣做于情于理都沒錯!”

左公畫外音:這妮子挨打也不為自己乞命,還要替秀貞求生,不想一女子如此重義!

左公道:“諭單上如何寫的,畜生快告訴我聽。”

儀貞照實說了。

維明聽了冷笑道:“你一道諭單將父親和叔父置于何等地步!畜生你說該不該責?”

儀貞低頭不語,左公正不好發作,突有書童來報:“舅老爺到了!”

維明聽了忙扔下戒尺,與弟弟一同出迎。

堂上桓應征偕黃持正、趙圣治、杜宏仁、王正芳都來了,七人分賓主坐下,家人獻茶畢。

王正芳道:“恭喜左兄出如此賢閨秀,真乃當今之巾幗!”

杜宏仁道:“怪不得當初我等四人來保媒,老左還不是很痛快答應,今日來看,桓公子不能金殿奪魁確實要遜色于左小姐了。”

桓應征答道:“這也是寒門的榮耀!犬子不知是何世修來的福氣。”

左公道:“是福不是福還難說,今日諸位兄長在此,小弟也不瞞,小弟剛才還在責那妮子不象話,諸位都知道,舍弟之三女因被奸漢拐賣,現已是賊屬,愚兄弟恨不能立時置死她,怎宜救呢?不想儀貞那妮子只重姊妹之情,不顧家門之丑,才得回家就要救三妹,向我等屢次爭論,不分尊卑,一味出言挺撞。這也罷了,昨日舍弟恐不肯女正法之時惹人談論,要監斃完事,誰知那妮子曉得了,趁弟等外出,竟下一諭單,假借父叔之名,付與司獄,將此事按住,你等說哪家閨女如此大膽胡為?這妮子了不得,小弟定要嚴加責斥她才行。只恐將來桓郎被她欺侮,到時要小弟來賠不是的了!還不如將她處死!”

桓公笑道:“原來是如此,妹夫,賢甥女也是因同胞手足情深,這般重義之人實在難得,她的機智原本就象妹丈,不可過分地壓抑于她,且她已年長十九,怎能當她還是小孩一般責打?儀貞雖是你親生,但已受聘于我桓門,又被圣恩旌表,御筆封為智烈貞節夫人,你若把她處死,不但得罪于當今圣上,我桓門也會向你要人!只怕你連夜再生也生不出來!”

左公笑道:“這等說來,小弟竟是連親生女也教訓不得了?“

眾人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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