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兩臺大轎停在我家窄小的院子里，院子頓時感覺擁擠了許多，顯得衰敗了許多。朱媽媽一身的珠光寶氣，一臉的喜笑顏開，齊彧跟在她后面，身邊有兩個伙計提著許多禮盒。

“秋兒，齊公子來看你了，還不快請齊公子進屋？”

我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能失禮，只好請她們到母親房間里。我把母親扶起來，斜靠在床上，母親的臉色慘白，神情怠倦。

“姐姐近日可好了些？”朱媽進門就問。

母親嘆口氣說：“唉！藥是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只怕不會有好的時候了。”

“姐姐別說喪氣話，一定會好的，這哮喘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怕是被那庸醫用藥不當給耽誤了。”朱媽媽說著坐在母親床邊。

“怪不得別人，是我命賤，一到冬天就跟進入鬼門關了一樣。”母親搖頭說。

“姐姐快別這么咒自己，你享福的時候就要到了，你看，我把福星給你帶來了。”朱媽媽指著齊彧。

齊彧走到母親面前施禮說：“金陵齊彧拜見伯母，問伯母安！”

母親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說：“免禮，快請坐吧！”

“齊公子得知姐姐身體不好，一直想來探望，只因太忙，耽誤到今日才來。”朱媽媽解釋道。

“齊公子有心了，不知道怎么感謝才好。”母親顯得有些不安。

“感謝的話先不要說，他還要給你找最好的郎中，這次就是來接你去城里治病的”，朱媽媽還沒說完，母親就打斷了她的話：

“這怎么使得，非親非故，我怎么能接受這樣的恩惠。”

“姐姐有所不知，齊公子可是個極其慷慨之人，他是我們教坊里的常客，精通韻律樂舞，跟咱們秋兒可是知音啊！平時很照顧秋兒的，是不是這樣？秋兒。”朱媽媽轉向我問。

齊彧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忙說：“是啊，伯母，我是秋兒的朋友，為你做點事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已經找到了一位專門治你這病的郎中，他年紀大，出門不方便，所以沒來，只能請你到他那里去看，興許吃一劑藥就好了呢。”

“齊公子真是熱心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本不算什么大病，治不治都無關緊要，悉心養著就可以了，讓公子費心，真是過意不去。”母親說著，又咳嗽起來。

朱媽媽拍著母親的后背說：“你看，還說不嚴重呢，這次見你就不如先前的氣色好，顯然是虛弱了好多，得趕緊治，不然就麻煩了，你就聽齊公子的安排，讓他好好孝敬你呀！”

“要說孝敬，也是我來孝敬，我替伯母謝謝齊公子。”仲文哥進門，給齊公子作揖說。

“這位是？”

齊彧疑惑地望著我，我還沒回答，仲文哥自我介紹說：“我叫虞仲文，是杜家的養子，所以我才這么說。”

“哦！幸會！杜小姐一直沒說起過，我還不知道她有位書生意氣的哥哥，不然早來拜訪了。”

“山野之人，何足掛齒？”

“林兄過謙了。”

齊彧與仲文哥互相打量著，眼神都不怎么友善，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起身來到桌邊，端起茶杯送到齊公子面前，阻斷了兩人的視線。齊公子一看到我，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微笑著接過茶，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讓我很不自在，尤其是在仲文哥的面前，我回頭看了一眼仲文哥，他也正在看我，我的心突然漏了一拍，血液瞬間凝結了一樣。

“說得輕巧，你拿什么孝敬？你要是孝敬得好，你養母能病成這樣？”朱媽媽一看見仲文哥就橫眉豎眼的說。

我總算看清楚了朱媽媽的伎倆，她一字不提讓我回去的事，而是讓齊公子接我母親去看病，順理成章地拆散了我和仲文哥達到她的目的。

仲文哥蔑視著朱媽媽，回敬道：“我怎么孝敬那是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朱媽媽趕緊接到：“我再不操心，恐怕她娘倆就被你耽誤了。”

“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仲文哥指著門說。

朱媽媽輕蔑地說：“你剛才還說自己姓虞，不會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姓吧？我可是在杜家，你那幾間破屋，抬我我都不去。”

“妹子，你消消氣，別跟孩子一般見識。”母親趕緊勸朱媽媽，我也來拉仲文哥往外走。

朱媽媽見母親勸她，說話更沒有分寸：“他是孩子？他簡直就是喪門星，克死了他的家人不說，還到你們家來禍害，杜大哥不就是被他克死了嗎？你們還不知醒悟啊？”

“你簡直胡說八道”。仲文哥氣得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看著朱媽媽那不依不撓的樣子，我不由得大聲喊道：“住嘴，不許你這么說我哥”。

“我說他怎么了？難道你還想讓他這個短命鬼克死你母親？”朱媽媽瞪著我說。

“朱媽媽快別說了，你看伯母都……”齊彧站起來高聲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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