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玉雪傷愁,愿化成羽
- 玉雪卿顏
- wawa姐
- 3146字
- 2011-05-24 17:14:58
喧鬧的夜,安靜下來,除了滿目的霓虹,呼嘯的車流,只剩下人們疲憊,拉長的影子。
不論是先前嬉笑的多么放肆的人們,此刻剩下的只有深深倦意。又有誰會注意,周邊路過些什么人?
這樣的夜會催散著靈魂。更別說那個從小都在陰霾中,卻漸漸相信幸福,然后化身泡沫的人。
玉雪原本清澈的眼,堆滿了空洞,全世界都沒了顏色,耳朵也失聰了,聽不到任何聲響。只能憑著直覺走動著,手指也被緊捏的塑膠袋擠掉了色澤。
她唯一能感覺的就是,好冷,真的好冷!明明炎熱的夏季,卻像在冰箱中,大腦也被撞鐘一下一下敲擊著。
不能感覺任何的事物,只是慘白著臉,飄渺的走動著,直到站到了城市的最高點。
玉雪終于蒼白的笑起來,不知是悲傷還是開心的笑聲,在大樓上久久盤旋!
玉雪拿出塑膠袋里的紅酒,焦急的扣動著,怎么打不開?打不開?
無力的笑聲也止住,換成嚶嚶的哭泣聲,指甲滲出的殷紅也漸漸蔓入瓶塞,卻絲毫沒有停止動作的意思!
她很狼狽,也很窩囊!那個人,她愛了十年,告訴她會給她幸福的人,卻嫌惡的拋棄了她,那么赤裸的嘲笑她。
三歲時,親眼看到父親把母親亂刀砍碎,血注崩塌似地亂舞,滿滿的客廳都是濃烈的腥臭味!
那個家雖然不富裕,卻很溫馨!母親是玉雪見過最美麗的人,父親也是最溫暖的人,他們總喜歡看著每個動作的小玉雪,幸福的笑著。
玉雪的記憶中,永遠忘不掉的是父親變身成為撒旦,揮刀的每個動作。
明晃的刀子,沒入母親的肚子,血液開始溢出。父親卻殘忍的拉出刀子,再一次沒入。
母親就如被掏空般,嘴里含糊的哀求著,“石…國,別傷害…孩子,她…是…無辜的!我不恨你,一點…都不恨……你!”
最后一刻,那個美麗的女子,雙目依舊注視著自己,小心的刻畫著自己樣子,直到流逝的生命無法堅持,才砰然倒地!
那天的父親大聲的吼叫起來,“賤人,你這個賤人。為什么背叛我?為什么背叛我?”吼叫聲和手的動作成了正比,一刀比一刀用力,直到完美的母親血肉模糊,體無完膚!
父親癱倒在地,撫摸著血肉模糊的母親,朝我揮動了手,“雪兒,過來!你看媽媽,真懶,在這里都睡著了!”
小玉雪的哭聲,竟然懂事的放低,害怕的從角落移動著步子,小心的靠了過去。
今天的母親和父親都好恐怖,小玉雪捂著小嘴繼續滴著眼淚。不管他們變成什么樣子?自己都很喜歡,很愛!
小玉雪就這樣陪著父母靜靜的躺著,直到門外亂作一團的聲響驚醒了她。
母親被抬出了屋子,父親被帶走。她才知道,從此自己不再有父母。
那天開始她成了孤兒,也害怕睡著,因為夢中只有肆虐的血腥,父親扭曲的臉,還有母親哀求和絕望的留戀。
姑姑流著淚,抱著玉雪拼命地跑離血紅的房子。把這個不再會笑,不再會哭的小孩帶回了家。
從前那個可愛的小公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洋娃娃,木頭一般。姑姑總是小心的照顧著,害怕她受絲毫的傷害!
5年的時間,玉雪雖然還是那么麻木,卻覺得很暖,因為姑姑會緊緊擁著她入眠。
那是童年最溫馨的場景,淡淡的洗發水味道,總會伴著自己。
也知道因為自己,姑姑變得越來越憔悴,直到躺在病榻上,依舊那么擔心自己。
玉雪的心很疼,卻不能表達自己的情感,只會聽著姑姑再三的囑咐,輕輕試著姑姑的眼淚。
玉雪知道姑姑也會離開她,因為看她的眼神和母親逝去時,那么相似。
憐惜和疼愛,在姑姑離世,瓦解、破滅。整個過程中,玉雪都沒有眼淚,她已經忘了怎么哭?
姑父開始狂暴的怒吼她,指責她:掃把星、傻子、幫兇、賤人、禍害、拖油瓶……不管怎么罵?卻沒有追趕玉雪離開過。
家里陸續住進來很多女人,都那么的張牙舞爪,和姑姑完全不一樣的女人。會用修長指甲掐她大腿,逼她喊姑姑的女人!
有做不完的家務,挨不完的責罵和懲罰,玉雪依舊沒有眼淚,因為她真的忘記怎么哭?
她只知道這里有姑姑的味道,她不要離開,要一輩子守護著。
從八歲到十三歲,就如眨眼般,忽閃而過。來了很多過客,總是和姑父大吵一架后,憤怒地甩她一巴掌,怒吼道:“和你媽一樣都是——狐貍精!”從最初的委屈到麻木,漸漸變成了習慣。
姑父變得很小心起來,總會注視她很久。本來玉雪夜里都是淺眠狀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姑父粗糙的手指,撫摸自己的臉頰,嘴里念念有詞的說著,“麗月,你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有些潤潤的東西也落到了頸項。那是姑父唯一對自己溫柔的時候,平時的他總是那么冷漠。
后來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玉雪好奇的伸出頭想看看窗外。一張放大的臉卻擋住了視線,那人咧著嘴,嘻嘻的笑起來。
“你好,將來我們就是鄰居了,我叫樂可聰,你呢?”說著禮貌的伸出了手。
玉雪的臉,突然好燙,拉開了距離,繼續淘著手中的米。希望男孩快點離開。
玉雪能感到那雙眼睛從來沒有離開自己,變聲期特殊的嗓子繼續追問著,“你叫什么名字?做飯嗎?家里沒大人嗎?要不要到我家吃飯?”噼里啪啦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玉雪依舊低著頭,不敢回答。
樂可聰是個調皮的孩子,竟然膽大的翻進了廚房。
樂呵呵的搶過玉雪手中的米,認真的清洗著,嘴里喃喃道,“看起來,你比我小,以后哥哥會保護你!還有哦,我會幫你做家務,不會嫌棄你!”原來他誤會自己是啞巴。
玉雪的嘴角竟輕輕地上揚起來,雖然那么淡,卻被樂可聰捕捉到,不依不饒的追問著。
這個總是愛笑男生,有一抹淺淺的梨渦,清澈的眼,微卷的發,白皙異常的皮膚。
那天起,玉雪有了一個朋友,總是自主的幫她做家務,嘰嘰喳喳的說話,姑父差不多回來,又翻窗離開的孩子。
那年暑假可聰一直陪著她,哪怕可聰上學了!也會偷偷逃課來分擔,玉雪從無奈,慢慢變成了自然。
她自閉的個性,不敢和外人接觸,姑父更不肯讓她接觸任何人。玉雪成了關在屋里的麻雀,也甘愿如此!
有了可聰的陪伴,時間過得更快,玉雪開始變得開朗,開始變得說話,也開始會大聲的笑。
直到可聰20歲,玉雪18歲,確定了戀愛,玉雪知道她離不開可聰了,徹底的把自己交給了他。
還記得那日下午兩點,可聰翻過窗,笑盈盈的說,“雪兒,生日快樂!”遞給她一個透明大的罐子,里面全是紙鶴。
玉雪的眼睛里,堆滿了眼淚,一不小心全會溢出。
可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雪兒,這個好難疊的,有一千零一只,我學了好久!是不是很笨啊!”
玉雪聽到這樣的話,放聲的哭了出來,這個男生,真的占據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可聰手足無措的摟住她,憐惜的安慰著,“傻丫頭,你別哭呀!難道,你不知道我多怕你被人搶走,這東西送給你每天想念我的!”
玉雪翹著嘴,不滿的說道,“誰要想你?天天都能見到!”
可聰竟不自覺地吻住那張幻想很久的唇,這個他愛了足足五年的人,放棄升學,放棄家庭,放棄尊嚴的女孩。
他要娶她,雖然父母不會認同,他愿意帶著她遠走高飛,去一個自由的國度。
那一天,玉雪成了可聰的女人,一輩子的女人。
姑父推開門,憤怒的眼神,暴虐的拉起可聰,那么用力的揮著拳。玉雪竟拿起花瓶狠狠砸像姑父的后腦勺。
然后,離開了這個家,坐上火車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從此只有兩個人,可聰和玉雪。
打聽后,姑父沒事,可聰的父母很傷心,滿世界找他們。他們卻再也不愿回去!
幻想的幸福總是那么殘忍,當生活變得繁瑣,快樂就越來越遙遠。
可聰變得暴躁,總會大聲的指責玉雪,喝醉酒還會粗暴的霸占她。醒來又不斷扇自己耳光,嘴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玉雪雖然會難過,卻不后悔,她知道可聰是愛她的!自己把愛也放入了骨髓!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那個男人要娶其他的女人,一個張狂高傲的女人。
他們無視軟弱的自己,走進房間把玉雪的東西砸出了門外,玉雪沒有說話,自覺地離開,什么都不帶走?就把桌上一瓶紅酒帶走,給一點時間回憶過去,然后尋找美麗的母親!
玉雪氣結的拿起紅酒,把瓶頸砸到了天臺墻壁上。“碰…”四濺的碎片,散落的紅酒,還有融入酒里的血液。
玉雪不管參差不齊的玻璃,嘴里猛吞著紅酒和自己唇上溢出的血,直到頭腦開始渾濁,背對著天臺倒落下去!她不要狼狽的見到最愛的母親!
風在耳邊,生命在流逝,而自己卻沒有了眼淚!她自由了,化羽飛翔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