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童墨
書名: 愛消失作者名: 茶曉本章字數: 1821字更新時間: 2010-12-13 14:18:25
童墨從來沒有想過去打擾她,這個常常坐在櫻花樹下看書的女孩兒。他也喜歡那一樹櫻花,為它報了攝影社。如果不用上課,他會一整天坐在櫻花樹下,調焦、取景從不同角落拍這棵櫻花樹。2010年學生攝影展,他的《櫻花》入選,那張在陽光里輕柔綻開的五朵粉紅色櫻花照片貼在最后一排展板上的最下面一個角落上,在所有攝影作品中它一點也不搶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忽略了這張粉紅色櫻花照片,只有一個女孩兒,一個下午,她蹲在地上看著這張照片發呆。
童墨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從她身上流出的淡淡憂傷揪住他的心。其實天很藍,陽光很金黃,溫度很適中,原以為憂傷會融化在這個九月,童墨卻從這個藍衣女孩兒的背影里隱隱看到了一個傷心的故事。
周未下午,他背起他的相機,準時出現在離那棵櫻花樹十米之遠的草地上。一個小時,他是這樣安排的,花一分鐘時間胡亂扯幾根青草,花兩分鐘時間抬起頭看著深遠無云的碧藍天空,還有五分鐘時間是用來拍那棵櫻花樹的,剩下的所有時間,他用來望著那條通往櫻花樹林的青古板小道,小道的盡頭是圖書館。直到一個藍衣女孩兒從小道的盡頭走來,童墨臉上慢慢散開的希望才又像火焰一樣瞬間亮起來。
他只是坐在草地上遠遠的看著她。有時候她靜靜的坐在樹下看書;有時候她顯得很急躁,在樹下走來走去;還有一天,她坐在樹下用家鄉話接電話,聲音很大,好像與電話里的人產生爭執,最后他看到她揮起手把手機用力扔出去,電話落在離他不遠處的草地上。等他抬起頭把眼光從草地上的電話移開到那棵櫻花樹下時,藍衣女孩兒已經消失不見了,櫻花樹下只有那張石凳子。童墨心里突起的慌張,從草地上跳起來,抓起藍衣女孩兒扔掉的手機,他朝著通往圖書館的青石板小道追去。
人生不是電視劇,童墨靠在女生宿舍紅色鐵門上想著。電視里不是這樣演的嗎?男主角撿到女主角的電話,追上去大聲叫她,哎,你的手機掉了。女主角搶過自己的手機對著男主角一頓臭罵,沒等到男主角回過神來,女主角拿著手機一句對不起也沒有掉轉頭揚長而去。幾天以后,女主角和男主角再次相遇,女主角就上次罵人的事跟男主角道歉,最終,他們愛上了彼此。
童墨看著手里的天藍色手機,竟然笑開了,第一開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聲音,最終卻靠在女生宿舍紅色油漆大門上笑到胃抽筋直不起腰來。偶爾幾句問句傳進他耳里:這人在干什么?這人怎么笑成這樣啊。這人不會神經病了吧,他全都不管不顧,只是覺得自己太搞笑了,為了一個不相識的女生,拿著她扔掉的手機,背著相機在校園里狂奔四處流竄,只為尋找這個只見過幾面的女生。太好笑了,童墨,你太好笑了。
自從藍衣女孩兒把手機扔了以后,童墨就再也沒有在櫻花樹下見過她。他撥她手機里存貯的號碼,天知道她的手機里只有五個人的電話號碼,一個是平,一個是阿姨,一個是家,還有兩個沒有貯存名字。第一通電話,他打給家。電話接通以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他的聲音里夾幾聲咳嗽,他說,小茶,有事嗎?
小茶?她的名字叫小茶?童墨握著電話,話筒里傳出一個男人的咳嗽聲,然后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童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么。他想說,我撿到她的電話了。他又想說,她這幾天不知道去那兒了。他更想問,你是他爸爸嗎?但是,最終他什么也沒說,電話那頭的男人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童墨猜不出這個男人的身份,父親嗎?不像,他太冷靜了,話太少。那會是誰?他為這通電話苦惱了很久,躲在床上看著白色水泥天花板,腦子里又一次浮現出一個藍衣女孩兒從青石板小道盡頭緩緩走來的身影。
一個星期以后,童墨又一次等在那棵櫻花樹下,這一次他大大方方的坐在藍衣女孩兒曾經坐著的石凳上。打開相機,以遠方草地為景,調焦、暴光,按下快門。出現在屏幕上的照片卻是一縷藍色的模糊影子,童墨生氣的抬起頭看向這個沒有得到允許就搶鏡頭的人,蹦在嘴邊的“煩躁”兩個字因一張熟悉的臉咽在喉嚨里。
藍衣女孩兒和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正閑步走過這棵櫻花樹。她看向旁邊的女人的眼神里有一種凝重。
童墨聽見她說,張老師,我沒選擇,我知道的,這很不合校規。但是我必須這樣做。我是不是應該寫張休學申請?
陳小茶,其實你應該把……女人的神情也很嚴肅,童墨側過身去卻也只聽到這幾個字。
聲音漸漸小下去,她們已經走的很遠,童墨只能看到她們一張一合的嘴,卻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其實他的大腦早在藍衣女孩說“我是不是應該寫張休學申請”的時候就已經一片空白了。
休學申請,休學申請……
腦子里反復出現這句話,心里又突起那種莫明的慌張。看著藍衣女孩子和女人消失在青石小道拐角處,他抓起相機朝那條小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