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將手里的東西遞到被下林堯的手中，聲音緩慢而低沉，“他死了。”

醫院的頂層一直很安靜，這里的病房全都是VIP病房，不僅裝備齊全，就連空氣中的氣味也好聞了許多。

林堯緊握著手里的東西，堅硬的棱角磨得她的手心生疼，她努力地回想著林舜剛剛說的話。

阿喬死了，這是什么意思？

阿舜告訴她，他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喬一已經由于失血過多而出于半昏迷了，他們勉強從對方手里把他和喬治救了下來。

阿舜告訴她，他們本來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可是突然另一股神秘的勢力出現了，他們像是經過特訓，身手不同尋常，他們不能全身而退，只得吩咐一個人開車先帶著受傷的兩人盡快離開。

阿舜還告訴他，這輛車開了沒多久，在經過一輛還未燃盡的汽車旁邊，莫名奇妙地爆炸了。

應該是無意中被流彈射中了油箱吧，林舜這么告訴林堯的。

之后警察迅速地鳴笛趕來，他的人只好暫時的躲了起來，那股神秘的勢力也早在警察到來之前就消失了。

等到人都走后，他們回到事發地，仔細地搜尋著，結果發現了一塊表蓋，光滑的鏡面早已被熏黑了，他們擦干凈看清楚了便把它帶了回來，他們，都認得林堯。

在林舜冗長細致的描述過程中，林堯一直沒有開口打斷。她只覺得麻木，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她的阿喬，怎么會死呢？

林舜看著這么沉靜的她，突然心里有點恐慌，這樣的林堯竟像她在倉庫那時一樣，讓他一點都猜不透。

許久，她才開口，“我不信。”

她還是冷冷地看著林舜，這是她自從醒來就一直沒變的表情，“我要回林家。”

林舜什么也沒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送你回去。”有些事，還是親眼見了才會相信。

林堯是在兩天之后回到林家的，由于身體狀況不好，林舜一直堅持讓她康復了再回去。兩天里，林堯乖乖地配合醫生診斷，積極做復健，硬是在兩天之內將身體狀況恢復了七八成，連醫生也不得不贊嘆她的意志力。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兩天，她有多矛盾，又有多害怕。

在還沒抵達林家大門之時，林堯已經抑制不住全身的顫抖了，林家門前竟掛了個大大的“奠”字，一個渾身素白，嬌小柔弱的身影站在門邊。

林家一向人少，以前林堯就總是向喬一埋怨家里沒有人手，小梅一個人哪忙得過來。而喬一卻總是在被她鬧得不耐煩的時候，淡淡地回她一句，“小梅一個看我們親熱，嫌不夠嗎？”

這不，懶阿喬，早就跟你說過，就小梅一個人站在門口迎客，多累啊…她站在不遠處，看著小梅，腳像生了根，挪不開步子。

小梅本站在門邊，邊迎接客人邊抹著眼淚，少爺的事情傳回家時，她立刻就呆住了，剛回家的夫人聽了立馬就昏了過去，她一邊照顧著夫人一邊應付著外界的詢問，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夫人醒了過來，在大哭了一場之后也振作了起來，張羅著設了個靈堂，疲憊地應付著外界人士的吊唁，她不能倒下去，偌大一個喬家，還得靠夫人撐著。想著平時少爺小姐待自己的好，她也一咬牙硬撐了下來。

她遠遠看見一個清麗單薄的身影在不遠處呆呆立著，既不上前也不離開。許久，那人才仿佛下定決心走過來，行走時她那微微顫動的身影讓她看得揪心，等她走近一看，

“堯小姐！”

看著臉色蒼白的林堯，小梅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小姐該是知道少爺的事了，她上前穩穩地扶住林堯，什么話也不說，只是抽噎著和林堯一起向門內走去。

應麗倩站在客廳，僵硬地朝前來吊唁的客人回禮，只幾天的時間，她似乎蒼老了數十歲，往常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也微微蓬亂，眼睛也早就哭腫了。

聽到又有腳步聲，她抬頭向來人望去，林堯憔悴的神色立即映入了她的眼里。以前對她的不滿此時也好像一下子消散了，看她的樣子，也不比自己好過。

“阿姨，”林堯走到應麗倩面前，直直地開口，“我要看阿喬的尸體。”

應麗倩聽到她的話心里一頓，她何嘗不想看？暗嘆一口氣，“警方說沒有找到，只不過..”在看到林堯瞬間發出亮光的眼眸之后，她適時又加了一句，“警方找到了這個。”

她伸手，遞給林堯一個小小的圓狀物體。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警方找到這個的時候，它還…”應麗倩的聲音抽噎了起來，許久才穩住，“它還攥在一只手里，警方驗過，那是小一的..小一的手，嗚嗚...”

撐到把這些話說完，她再也忍不住了，低頭捂住嘴哭出聲來。她以為她足夠堅強來面對兒子的死訊。畢竟在當初喬一的爸爸離家出走后，她也是一個人撐住一切的。

可是，再看到林堯，這個和自己一樣和喬一有著親密關系的女人時，她的心瞬間脆弱了許多。

林堯呆愣著盯著手中的東西，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表蓋，緩緩地蓋在一起，啪，合上了。

喬一的死似乎讓這兩個女人的心靠近了許多，應麗倩看著眼前明顯呆愣的林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見林堯的狀態不佳，她吩咐小梅把她扶上樓休息，叮囑她好好地照顧林堯。

林堯安靜地坐在他們的房間里，他的味道仿佛都還沒有從空氣中消散，似乎下一刻他就會從書房或者從浴室里走出來。

她以前一直都覺得“上窮碧落下黃泉”太過矯情，還為此跟喬一爭辯過，

“死者已矣，可活著的人還得過下去啊！”

這是她當時堅持的說法，可是眼下，她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她握緊手中失而復得的懷表，從床頭鏡框里抽出一張兩人的合照揣在懷里，最后看了一眼他們曾經的房間。

死者雖已矣，但有些債，我來替他討！

抱歉，晚了點~小夜還是個學生咧，平時課還蠻多的，大家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