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稍,懸掛半空。
紅燭稍色無息地燃燒,滴下一串串燭淚。
新房里的下人都被棲月以王妃的名義支了出去。她早已除了鳳冠霞披,似是睡得極香。
門被推開,東方雋極輕地閃身進來。看著床上的棲月饒有趣味揚起嘴角,果然是他的王妃,這樣行事讓他越發覺得喜歡。
輕著腳步走到床邊。伸手想接過被子給她蓋了。五月天,后半夜卻是極涼的。
蹭的一聲,棲月一個翻身,匕首已抵上他的胸口,涼絲絲地。
“又來?”東方雋看著一臉殺氣的棲月,放下手里的被子。輕笑道:“既然沒睡,便喝一杯交杯酒如何?”
棲月見東方雋一點也不懼怕她的匕首,微微冷哼一聲:“你最好記得我說過的話,不然,我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可以讓你毫無痕跡地死去。”
說話間,右手已從袖間滑出,用極快的速度把捏在手里細如牛毛的銀針插向東方雋的脖子。
“呵,真下殺手。”東方雋淡淡一笑,脖子靈巧地躲過那只拿著銀銀的手,一只手已快如閃電的去抓棲月握著匕首的手。
棲月一看,眸光一緊,用力向東方雋的心臟刺去。
東方雋極力向后一傾,匕首貼著他的衣服刺過,呼呼生風,卻沒傷到半點。
棲月只覺手肘一麻,匕首咣當掉地。
該死,這個東方雋還真不是徒有虛名。南詔國最年輕的王爺,是她太過輕敵。
棲月皺了皺眉,難道真要用毒?她只想相安無事而已。
“娘子,女兒家動不動就想要人命可不好。”東方雋淡淡地笑道:“你想怎樣直說便是,有我,別怕。保證讓你隨心所欲。”
有我,別怕。
這句話好熟悉,棲月心下一暖,她忍不住細細打量東方雋。
那神情,像極了八年前的那個少年,那眼睛,沒錯,那眼睛竟是墨藍色的。她竟然現在才注意到。
難道,他便是在烏落江里救了她的少年?
東方雋似乎明白她想些什么,只是淡笑著點點頭。只是淡笑,就令那張無雙的臉風華無限。
“謝謝你!”
良久,棲月才說出那句八年前就想說的話。
“應了八弟他們的話,我撿了個小媳婦。”東方雋微笑道,目光落在棲月的額頭,那一個月牙一樣的傷痕。
看得出受傷之時傷得極深。手指忍不住輕輕撫摸那個傷痕。
“是她傷的?”聲音溫柔,但眼眸中已帶上一股殺氣。
棲月躲開東方雋的手,搖頭道:“不,她傷的沒有這么好看,這傷痕是我自己對鏡修理的。”
棲月看著東方雋眼里的殺氣,心里竟升起一股很舒服的感覺,他在關心她,甚至在恨傷害她的人。
“我會找最好的大夫來幫你去了這傷痕。”
“有什么必要么?我覺得留著挺好。”棲月淡然地一聳肩,“若治好了,豈不白費了我一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