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芊芊安靜地聽阿媽講著外公的故事，不禁想：原來那個年代的愛情也這么勇敢。她心里對那個不知道名字差點成為她外婆的女子也是覺得敬佩的，因為那女子的毅然和豁達，于芊芊開始覺得農(nóng)村的女孩子也可以把腰桿挺得筆直筆直的，她心里想著自己也不比誰差的。忽然間她就想到了那座南方小城，于芊芊打斷了阿媽的話說：“阿媽，也許我長大了會生活在比B城還大還美的大城市呢！”阿媽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說：“會的，會的，一切皆有可能，我們芊芊沒問題的。”

外公的故事暫時放置一邊，因為阿媽要去做晚飯了，不能和芊芊絮絮叨了。恰巧這時候于衡回來了。于芊芊因為有心事，變得格外的安靜，默不作聲地給父親泡了一杯茶，躡手躡腳地端到于衡近旁的小桌上，然后就選擇了屋子灰暗的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坐下了。于芊芊抬頭看了看屋內(nèi)低矮的梁柱，心里想著：無論如何，我也要走進城市，生活在比B城還要富足的城市里。她這樣想著，眼里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堅定和毅然。可是由于太渴望了，所以她根本不會去認真規(guī)劃一下她應(yīng)該以怎樣的方式走進城市。

于衡看著平日里活潑的女兒忽然間變得安靜，遲疑著喊了一聲：“芊芊？”

“嗯？您喊我？”于芊芊抬頭看自己的父親。

“是的，今天上學(xué)累了嗎？怎么一言不發(fā)？”于衡緩緩說道。

“爸爸，我們村子里只有小學(xué)，是不是上初中后就要去鎮(zhèn)上上呢？”于芊芊睜著她明亮的眼睛望向自己的父親，“我可以去外公那兒讀書嗎？”

“是呀，讀得好可以去縣城里讀啊！”于衡回答完女兒的前半個問題才發(fā)現(xiàn)她后面還有半句話，于是伸手招呼芊芊過去。

于芊芊很乖巧地走到父親面前，被父親的大手一卷，便坐在了父親的腿上。她欣喜地望了一眼父親，因為自從有了妹妹和弟弟之后，父親似乎根本就沒有抱過自己了。真的不知道父親在忙些什么，家里始終就這么一貧如洗著。父親他明明是有賺錢的手藝的，可為什么總是窩在這個小小的窮困的家里呢。于芊芊不明白卻也從來不敢問，她對父親的感覺就是遠遠的尊敬著。至于再早些時候父親對自己的親昵早已不記得了，父親突然間的溫柔，好像喚起了于芊芊柔軟的兒時的記憶——父親原本就是這么疼她的。

于衡用他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女兒黑亮而倔強的頭發(fā)，忽然想起嬰兒時的芊芊頭上是稀疏的又黃又軟的發(fā)。“芊芊，你是想去城市里讀書還是想去外公那兒？”于衡說了一句他不知道于芊芊能不能理解的話。

于芊芊低頭思索了幾秒鐘，說：“我想去像外公所在的地方一樣好的地方讀書，我們村子里的板凳和桌子都是搖晃不穩(wěn)的。老師有很多我們問的東西都回答不出來，城市里的老師應(yīng)該更有知識的吧！”

“只要你好好讀書，可以考大學(xué)去B城，而許多好的大學(xué)在的城市比B還要好呢！”于衡勾了勾于芊芊的鼻子笑著說。

“真的嗎？”于芊芊驚嘆著。

于衡看著可愛的女兒，認真地點著頭。

于芊芊這時候第一次意識到了一條通往城市的路，這條路的名字叫做——大學(xué)。而這一年，于芊芊六歲，剛剛讀小學(xué)一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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