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所有的一切都籠在灰暗中，模模糊糊，看得不真切。

路旁的野花綠草沒精神地耷拉著，行人罕見。

“啪嗒啪嗒！”的雨聲中卻夾雜著輕輕淺淺的琴音，斷斷續續，卻沒有停止。

當肇柟、李觴到時，第一眼就望到大樹下一雙男女相依而坐，坐下的毛毯早已被雨水泥土沾染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女子卻沒有任何感知的靜靜地彈著琴，而樹上另一名男子撐著傘不讓雨落在下面兩人身上，自己卻早已濕透，下巴、衣角落下的水滴的聲音似乎比所有雨聲都大。

兩人走近，只見那把古琴已被血染紅，琴座或可見點點原來的顏色，琴弦卻沒有一根完整，都被染得血紅。而女子的手指沒有一根完整，十指具是傷痕累累，傷上加傷，血就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最讓他們害怕的是，女子好似沒有感知般，不停地落下手指，撥動琴弦，面上平靜的，沒有一點波動。

“不要彈！不許彈！”李觴心痛地握住她的手，卻顯得那樣手足無措，怎樣才能不讓她疼，怎樣才能！

楊子夜卻用力要將手抽出，側首輕輕柔柔道：“薄涵，你不要生氣，我接著給你彈，直到你滿意。”

“楊子夜！”李觴驚痛地低吼，怕傷到她，只好松手。

肇柟抬頭望了眼樹上的人，無奈悲痛地嘆了口氣，走到王薄涵一邊半蹲下身子，輕輕道：“夜兒，薄涵好像很冷，我們先把他送回房，好嗎？”

只有聽到“薄涵”二字，楊子夜才恢復一點理智，停下彈奏，伸手輕輕觸摸上已蒼白的臉龐，不知是被冰冷驚到，還是怕自己的血弄臟那張精致絕倫的臉，驀地收回手，低低道：“薄涵，我還真不細心，看你冷的，我們回石室。”

見她妥協，肇柟趕忙接話，“晴，快把你家公子帶回石室。”

樹上的男子語落已在地面，伸出一半的手卻收了回來，無措地看著自己身上濕透的黑衣。

肇柟早已預想到，俯身抱起王薄涵，懷中人的僵硬似乎讓他也一點點變僵硬，嘆息般道：“帶路。”

楊子夜也想起身，但雙腳早已麻痹，根本沒有一點受控制。

李觴嘆了口氣，小心避開她的手，摟抱起，隨之步入書閣。

當王薄涵再次躺回紅玉床，靜靜的模樣就像楊子夜剛來時那樣，于是楊子夜也重新坐回了床邊等待他的再次醒來，一起去曬太陽。

晴則是在角落站著，沒有一點聲息，目光不離紅玉床。

肇柟、李觴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是滿滿的擔憂，這樣總不是辦法。

肇柟上前蹲下身子輕柔地為楊子夜受傷的手指撒上藥粉，并一一包扎，似無意，“夜兒還記得海墨王子嗎？”

“海墨？”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突地雙眼一亮，“對啊！海墨救過玥玥，一定也能救薄涵！我們馬上出發！”

安撫好楊子夜，他掃過其他兩人的質疑，語氣堅定，“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是啊，不試試他怎么心安。

是啊，不試試她怎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