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鎮
- 《雨季》
- 艮溫木
- 1951字
- 2010-09-14 09:49:12
一夜的時間,在混沌的狀態中度過,早晨的陽光明朗,細柔。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在人的臉上,讓人瀑露,無處可藏。討厭這種刺透人心的明朗,拉上窗簾,想要深深的埋葬自己,越來越喜歡生活在黑暗中看不清自己,別人亦看不清我。
“大哥哥,我請你吃糖果。”對面一個約摸四五歲的小女孩左手拿著一顆糖果,遞到我的面前。是坐在一位中年婦女的懷中,該是小女孩的媽媽了,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完成這一舉動,媽媽的臉上掛著微微的淺笑,樣子很是滿足,這就是簡單的幸福,我卻不能擁有的。
小女孩的笑容,天真無邪,干凈的不夾雜一絲的雜質,如蒸餾過得的H2O,不含任何的礦物質。
想要拿些食物以回贈,卻猛然間想起,在車上,自己是從來不帶任何的食物的,有的只是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只得尷尬。想以后自己得帶點什么了,即使自己從來不吃,但需要它。
就如同我,常常看到一些漂亮的衣服,小的裝飾品,從來不買,就只看。本身我對它們沒有渴望,亦不想占有,但我還是需要的錢的。即使是心中充滿了愛,我也不能用愛來給愛的人或朋友,做一件漂亮的衣服,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帶給他們舒適的生活,所以我需要那些錢,即使我自己很少去花。
看著無憾的小女孩,想到自己的童年,愛是被打斷的,無慮的快樂注定會輕易的走到盡頭。突兀的心理開始害怕起來,眼淚瘋狂的外涌,不受神經的控制,拼命的眨巴上下的眼頜也沒有用。因為我突然的回憶不起媽媽長什么樣子了,那個女人的影像,出現重度的模糊,努力亦不能拼湊完整。
我迅速的拿出電話,翻找出“安”這個名字,撥通:“爸,我突然記不得媽媽長什么樣子了,怎么辦。”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濃重的嘆息,渾濁的悲切,與耳朵周圍的氣流摩擦發出空氣破裂的聲響,接下來是久久的沉默...久久的沉默。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看到我流淚的樣子,起身躲進狹窄的洗手間里,狹隘的空間充斥著粘稠,濃臭的氣味,迫使人逃離,卻靈魂又被禁錮,無法可逃。窗外飛速倒退的景和物,是時間遺留下的可視的痕跡,晃動觀賞者的眼睛。
沿途,路過一個古鎮,我在那里下了車,想逗留一個晚上。小街到了晚上有夜市,十分的熱鬧。地攤有賣手工藝品的,各種用撿來的貝殼粘成的動物,還有不同年代和風格的帆船。
有十八世紀,十九世紀的歐洲皇室帆船,亦有畫著骷髏頭標志的海盜船。
我站在距離小地攤一定遠的地方,靜靜的看,不買,對它們沒有渴望,亦不想占有。
精巧的手工,十分受人歡迎,低廉的價格,公平。這里的古風古貌似是隔絕于外面的世界的,沒有剝削,壓迫,,各種各樣的小飾品,均為個人手工制作而成。很多情侶買來互贈對方,深情的對視,無需言語,心有靈犀,早已相通。
街道的兩旁,是緊挨的低落的商鋪,商鋪的前面鋪滿了小吃攤位,占據了小半的道路。烤羊肉串的老板大聲的吆喝著,讓人來買。
有三五成群的男女,圍著一張簡易的桌子,吃灑了胡椒粉的羊肉串,喝灌裝的青島啤酒,大聲的談笑是非,八卦。男生沒有拘束,女生沒有驕矜,不羈絆的生活,隨意而又安然。
看,并粗略的記錄著這一切,我知道我就會忘記,熱鬧的街市,熱鬧的人群。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或歸屬,都開心的享受著那份屬于自己的安寧。
我只是觀賞,不融入,亦不能融入,不想去嘗試,用看的,已足以滿足內心的所需。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屬于我的世界,我永遠只是局外人。
晚上住在一家家庭居的旅館里,紅木的牌子,用小篆體寫著“客棧”兩個字。書法蒼勁,我看了好久,主人一直站在我身旁,很有耐心的等著領我,面有喜色。這兩個字該是這位主人寫的無疑了。
男主人是位六旬的老者,和祥,禮貌,謙恭的姿態,無一不在述說自己是一位墨客。我被帶到一間面積有15平方米的房間木質的門,厚重,浮潮。有些地方被潮濕所侵蝕的變得松軟了,扶上去手感很好,開啟時發出沉悶的“吱呀”聲。屋里收拾的很干凈,家具擺設的整齊合理。有一張老式的木制沙發,有幾處已掉了油漆。
“這里很少有人租住,現在的人都貪圖享受,追求奢侈來此的游客大都住到鎮上的酒店里了,沒有人愿意回憶淳樸了。”老者說完。留下房間的鑰匙就離開了。
“沒有人再愿意回憶淳樸了。”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重復著他剛才的話語,又一次想起了蓮,姓什么,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她的名字是單字一個蓮,簡單,明了,不任意被忘記,更不會被記錯。
回憶著曾經又能挽回什么,模糊的影像,已無法拼湊成完整的板塊,無論我如何努力的回想,始終只是一幅殘缺的畫面定格。
睡前,老者送來了熱水,,用于泡腳和第二天早晨起來洗臉。靠近西北的秋天,已是寒冷,雖并非深秋,夜間的寒氣依然可以滲透進肌膚,鉆進骨髓。厚重的木質門,夜間散發出腐嗅的氣息,鉆進鼻孔,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蓮,曾經被我喚作媽媽的女人,此時會在哪里,又過著怎樣的生活,同一時間的此刻,她又會想起我嗎?亦或是像我一樣,根本已忘記了自己兒子的相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