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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琥珀之海

  • 愛星西涅
  • 沙田雪
  • 7107字
  • 2012-09-30 09:56:57

4琥珀之海

河洛。有細微的聲音輕聲念著這兩個字。不再記得自己的名字。只是記得有一個人叫河洛。誰是愛星西涅?那個被囚禁的公主?

回憶漸漸失了聲。一點點的聲響都是幸福。誰為誰改變時間?塔頂慢慢打開。光線一點點亮開。氣流撞擊塔壁發(fā)出哧哧的聲音。那個人白衣勝雪。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這一眼望穿了千年的思念。只是他不識她。那時的她。黑發(fā)墨瞳。現(xiàn)在的她。白發(fā)銀眼。

他只是記得有一個人從那千層黑塔上躍身而下。緊跟著,有一個男孩也追隨而去。

他沉默了會兒。不知道該怎么說起他來的目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誰說過話了。頓了頓嗓子,他說,我是來接你出去的。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誰還會記得她?來帶他出去?哥哥?河洛?

他對她伸出手。他說,來吧。我答應了他。在黑塔沉默大荒火海之前,帶你看一眼最后這世界。

原來是永別的。

西涅輕輕笑出了聲。那樣也很好。最后的最后了吧!

她伸出手去,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他的掌紋便在她的手里銘記。他那樣溫柔的解下風衣蓋住她的臉。長時間的與世隔絕。沒有食物。光線。她的眼睛。雪一樣的顏色。微微一笑時,流光溢彩。

她習慣性的回身一望時,看見了在孤獨和絕望中死去的自己。靜靜地微笑著。白色的眼眸里倒影天空的顏色。

忽然一陣悅耳的笛聲打破寂靜。她循聲而去。頹敗的塔壁下,白骨森森,一只飽經(jīng)風霜的骨笛兀自輕輕懸浮在半空中。一串串音符流瀉出。是那首哥哥最擅長。也是她最喜歡的曲子。白紗蓋住她的眼睛。他的手一晃過,迷迷糊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她望著黑塔。無聲的流淚。笛子落下來了。落到白骨森森的手中。

她終于一步步走過去。沒了他的攙扶。一步步都幾乎是邁出一個宇宙的艱難。他突然就忘記了去扶。保持觀望的姿態(tài)看著她漸漸遠離的背影。

西涅微微一笑,手指輕撫上那白骨。記憶里溫柔到極致的哥哥呀。他的眼睛。黑漆漆。常常帶著寵溺的邪笑。他的眉宇。黑而濃密。他的嘴巴。輕輕的抿著的弧度。他的鼻子。常常讓西涅覺得那是哥哥的獨特。他的耳朵。他的頭發(fā)。他一直的姿勢。說話的方式。習慣動作。他的手指。他的掌紋。他的手臂。他背著她走過整個皇宮的場景。他帶著她,去佛寺看楓林。他親自為她做青銅的塑像。

她輕輕開口,一說話,眼淚就奪眶而出。

她說,哥哥,我出來了。有很多話,想要跟哥哥親口說。卻已經(jīng)知道,再沒有那樣的機會。只能默默在心里一遍遍哭訴。

只是一瞬間,白骨成灰,骨笛破碎。明滄源城的心愿終于實現(xiàn)了。或許永遠沒有實現(xiàn)。

黑塔劇烈晃動。火海翻騰。往事歷歷在目。她記起來他。那個年輕的神。愛神。東宮明。

她微微一笑,眼睛慢慢恢復原本的顏色。慢慢解下頭上的白紗。在他擁抱她的前一秒,被炙熱的陽光燒成灰燼。

年輕的神良久無言。一如多年的那樣。望著天邊最后一抹的紅云濕了眼眶。已經(jīng)分不清那一抹最耀眼的顏色到底是天邊的云霞還是她最后的一撇。他與她的相遇,總在離別之前。

東宮明突然想起天宙那張?zhí)煺鏌o邪的臉。他笑著乞求他。只要他,幫他這一次。帶她出來,看一眼最后的世界。那個一直在昆侖鏡后觀望塵世的孩子。這會兒,是不是已經(jīng)哭得一塌糊涂?

黑塔。

一切回到初始之前。四季輪回。而光陰逆轉(zhuǎn)。他們的故事在一次次的時空轉(zhuǎn)換中有了一些感覺。

風塵不在的黑塔被碧綠的苔絲覆蓋。陽光眷戀這里。花朵雨露喜歡這里。塔頂?shù)纳w子不翼而飛。空氣中盤旋著植物清冽的芳香。不可被復制的泥土氣息。花朵在第一絲光線照耀后,慢慢打開。

愛星西涅是被雨水的氣息喚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碧綠色眼眸顏色漸漸加深。黑幽如墨。這是哪?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有很多很多的聲音在跟他說話。她突然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只是記得兩個字。河洛。隱隱的聽見一陣空靈的笛聲。剛想要細想時。那種莊嚴又肅穆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是誰打開塵封多年的重重阻隔的塔門。帶進光線和濕濕的空氣的味道。還帶進來濕濕的想念。她望過去,黑色的長發(fā)翻飛。他一身雪色衣袍。眼神清冽。卻帶著細細的溫柔和笑意。嘴唇微笑的時候,彎成桃紅色的花瓣。他說,我叫東宮明。

他帶她去了一個叫做九凝山的地方。那里白狐盤踞。桃溪流水。整座山都是一片花海。杏花謝后,桃花欲燃。梨花落盡,紫藤掛滿枝頭。滿山滿坡的白色彼岸,黃色玫瑰。酢漿草鋪滿視線。野山菊香。

可她還是喜歡她原先居住的那片森林。黑塔森林。詭異的名字。她隱隱擁有那里的記憶。他察覺出。默不作聲的在她的飯菜里放了忘憂草。

思忖良久,他還是帶她去了神的世界。因為時光流轉(zhuǎn)的緣故,天宙已經(jīng)不記得了那個托付。連同一切關于黑塔的記憶消失殆盡。如今的天界,依舊冷漠。銀白色宮殿高懸在云層之上,越看越覺得虛無。

這天夜里,西涅和東宮明一起睡在九凝山的雪洞時,夢里有一個人跟她說起這樣的話—毀滅之神的是—走在愛與死亡的兩端,無法逃離的背叛和束縛,生與死的約束,左手流年,右手彼岸,開滿花香的路途,是夢魘,也是幸福。

被夢魘困住時,她叫出了那個沉沒在心海的名字。河洛。而他在情不自禁吻她時,也終于知道了她的身世。

從那天起,他越發(fā)對她好了。帶她去看雪。細心照顧她的起居。即使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會突然問他。你是誰,我是誰的類似的話。

子無涯暗暗覺得西涅對于東宮明非比尋常,卻也不好多問。自從師父為尋覓北宮離而被三途河的彼岸花纏身后,行為就變得怪異。老是盯著天上的云彩發(fā)呆。老是在書寫銘牌時寫錯字。老是寫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木牌和另一個空牌放在一起,用紅線穿起,懸掛在姻緣臺上。

這邊晚上,西涅又做夢了。夢見自己在坍塌的黑塔里放聲大悲。不知為何。東宮明一直醒著,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的臉。然后伸出在袖子里暖好的手撫摸她的臉。輕聲說,不怕,西涅,我就在你身邊。然后是一個快要窒息的擁抱,兩人都沒覺察出這里面的意義。

他漸漸把自己變成她記憶的唯一。妄圖篡改離分。每每看著自己的掌紋變淺變短,輕輕一笑。每次看到她的掌紋慢慢變長,還是輕輕一笑。

漸漸的。她會在夢里見到他。冷漠的深情。那樣遙遠的注目。會在清晨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她不再一遍遍的問他。只是自個慢慢想著。直到他提醒她,可以叫他明。

她害怕失憶的感覺。隱隱覺得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望著天邊的晚霞如血,會突然莫名的難受。固執(zhí)地想要留住一切。卻偏偏莫名其妙的失憶。

那一天,她坐在草坪上,又望著天上的云彩失神。微風拂動大片大片的四葉草。

森林的氣味誘惑她前去探尋。一步步,都是命運的棋子。樹影漸漸退去。叢林凸顯尖尖的塔尖。她又再次走到那扇門之前。命運的齒輪再次轉(zhuǎn)動。這一次,黑塔的門由她親自打開。那個人依然固守在黑暗里。只等著,等著,那扇門由她打開。

而在九天之上的愛神宮殿,東宮明書寫下愛星西涅和自己的名字,終于將它們用紅線一絲絲纏繞,一圈,兩圈,盡可能的永遠不分開。

黑塔。

他不知道究竟住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多久了。只是腦海里反復出現(xiàn)一個人的聲音。那個人,一直在說,等我,等我來帶你出去。她的面目總模糊不清。讓自己詫異這是不是幻覺。可是夢中她握住自己的手撫摸塔壁銘文的感覺那樣清晰。她的指紋還留在自己的掌心。她的氣息還留在這千層的黑塔里。怎么能不算數(shù)?

愛星西涅站在塔外,猶豫半響,終是推開了那層厚重的塔門。光線洶涌而入。他坐在黑暗里。瞇起眼睛。抬起手臂試圖阻擋光亮的入侵。她張大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不知為何,眼淚沿著臉頰流下,她竟無知無覺。

那一瞬,他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她依稀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公主。有一個人會陪著她看滿天繁星。有一個人會陪著她走玩禁忌之塔的每一步階梯。有一個人會在深夜守在她的窗前吹奏那首最蕩人心弦的曲子。

那個人,不是她的影子,卻一直跟在她身后。

那個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封入泥塑,封存進銅像之中,埋進她的宮殿之下。靈魂卻一直停留在她身邊。是封印也是詛咒。

直到一次電閃之后,她的宮殿在一場大火中淹沒。絕境中,她記得有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她永遠記得他身上的銅臭味和泥土的氣息。

每次夜晚,她總是夢見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里看她,她還以為是夢境呢。原來都是真的。黑塔中的陪伴,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對他伸出手,一如當年他做的那樣,在火海中,在禁忌之塔上,在千層黑塔上,在每個她茫然無措的瞬間,他對她也伸出了手。

他說,來,西涅,我?guī)汶x開這。

她說,來,河洛,我?guī)汶x開這。

誰還記得誰的容顏?即使光陰流轉(zhuǎn)?愛星西涅這個名字被深深地刻進了黑塔。連同那個沉溺在光陰洪流中的琥珀色眼睛男孩。

后來的后來,我們能怎么辦呢?我們能去哪呢?戀人要逃離整個世界?有這個地方嗎?花城?千里城?妖異之國?

時光快步到未來的某天。

當他在世界唯一潔凈的海域冰城里發(fā)現(xiàn)生命的痕跡。他隔著厚厚的冰塊看見她絕美的容顏。那一瞬,他莫名的心痛。淡淡的光線投射下一片陰影。她睜開眼睛。眼眸深處就是一整個時空的靜謐。那一切的驚心動魄。都是遠去的煙灰。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閉上眼睛。

因為,他不是他。不是他的河洛。卻一樣的固執(zhí)的等待和守候。

時間再回到起點。那一天,他們牽著手從黑塔跳下去。

之后,東宮明和天宙多次逆轉(zhuǎn)時間,也無濟于事。在天界的日子。她曾經(jīng)想要去愛他。她一次次的想要用心去記住一個人,他卻一次次在她睡著后銷毀她的記憶。

她祈求葉子每天為她保存一點記憶。他去北海馴龍。讓鉤吻做了一截龍骨鞭代替他守護她。

她暗暗發(fā)現(xiàn)原來天宙和他一樣。無法保存記憶。他帶她去了花城。還有那片森林。記憶最后消失的那天,是他睡在她懷里。

他心力枯竭。他給她了一枚手鐲。讓她永遠也記不起他。最后,直到她看到天邊的啟明星。時光流轉(zhuǎn)了多少個五百年。讓他再見她的容顏。他點燃一堆梧桐枝。讓所有相思成灰。

地獄之火,凡人永劫不復。所以這個世界再沒有了一個人。他叫河洛。

他早知道北宮離和愛星西涅是一個人。毀滅之神的宿命么?那就在一次逆轉(zhuǎn)時間吧。永遠沉溺在這時空的交錯中。永遠永遠不要清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河洛還在那黑暗的角落里安靜的睡著。愛星西涅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均勻。一定做了個很美好夢。還是什么都沒想?西涅的笑容在靜默的黑夜里開放。印刻在遙遠的昆侖鏡里。

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為她的笑而歡樂。為她的眼淚而悲涼。如此注意一個人的一切。這樣的事,你是否做過?

這樣的看著她,看著她無悔無故的走進一個悲傷的結(jié)局。她愛著的人,不是他。卻不想忘記她。依然愛她。

重復一日日的忘記又重新被吸引直至沉淪。這或許是天宙的寫照。這一天,當塔頂?shù)膸r漿漸漸落下。愛星西涅和河洛相擁在一起。他們平靜的接受死亡。天宙卻突然出現(xiàn)在那團火焰后面。

天宙說,“是西涅和河洛嗎?我是來帶你們走的。”

娃娃的臉。圓乎乎的眼睛。在塔頂滾滾巖漿之后張望。

單純的孩子。只知道什么是快樂和不快樂。

穿越浩瀚無際的黑塔森林。河洛一直牽著西涅的手。漫步青草山坡,采集一朵芳香四溢的白色花朵別在發(fā)際。走在路途,沿路都是嫩黃,潔白,紅艷的曼珠沙華。誰飲下忘情的湯,卻哭著說永生難忘。

終于到了那種城池。千里之城。天宙樂悠悠的去開fang。豎起手指頭,孩子般大聲喊道,“老板!三間!”

愛星西涅的眼色和皮膚都算正常,只是紅顏白發(fā)。河洛細心的為她找了一身素色披風隱藏頭發(fā),又以面紗蓋住臉,遮蓋皎潔的面容。

臨近傍晚,天色陰霾,河洛明明剛關的窗戶此刻正大大敞開著。一道紅色魅影飄忽而至。睡夢中的西涅被驚醒。迷糊的睜開眼,坐起身,抬起頭。那個人就站在那,瞇著眼睛盯著她的脖子。

河洛聽到西涅房間的異動后,快速披衣沖進去,只看到西涅坐在梳妝鏡旁,眼神幽紅空洞。潔白的脖子上一道被撕裂的口子鮮血如織。

近距離的死亡,最震撼人心,就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消失在自己面前。河洛驀然流淚。終是靜靜的走過去,抱起她,向門外走去。素衣被鮮血染紅,凝結(jié)在胸前。

那一天的天空紅艷如血。有粉紅的花瓣彌漫天空。河洛抬起頭望向天空,西涅的眼睛微微一動,然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詭異的一幕終是驚動了官府和百姓。將士圍成一圈圈的圍城。人群的轉(zhuǎn)動像是一個個謎題和網(wǎng)。刀鋒相向。河洛不閃避,也不退讓。一步步走向城門。只想帶著西涅回到黑塔,那樣就可以重新開始。

那愿望終是沒實現(xiàn)。當梧桐枝燃起一陣陣輕煙時,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影子。琥珀色的眼睛。一身血衣如花。不是河洛是誰?那懷抱愛星西涅走向火海的又是誰?肉體泯滅,而離別何時結(jié)束。

黑塔。空曠的塔身傳響空靈的對話。

“河洛,你會陪我到最后嗎?”

“會的。”

“為什么呀!”

“傻瓜,想知道嗎?等時光告訴你吧!”

“現(xiàn)在不能告訴我嗎?”

河洛寵溺的笑笑,撫摸西涅的頭發(fā),“你呀!”

“河洛,你記得我的樣子嗎?”

“會一直記得。”

“可是,我卻看不見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模樣。以后就算看見你也認不出你。”

“不會的,記住我的氣味吧。西涅的嗅覺不是最敏嗎?像狗狗一樣。”

“呵呵。是呀。因為看不見,我的嗅覺才那么好。”

“不生氣嗎?”

“不生氣。你說的是事實。”

“那我就變成星星吧。這樣就可以永遠永遠的陪伴你。”

“河洛,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另一人的模樣,你會認出我嗎?如果壞人不想你認出我,你會在陌生的面孔中認出我嗎?”

“嗯......”

楚之白衍正式住進了千里城。準確的說,是住進千里城的地下。漸漸地,白十發(fā)現(xiàn)白陌離越來越詭異。老是在半夜對著一輪皓月出神。

那副被抬進祠堂的母子棺木,出人預料的出了事。一群孩子半夜去那實現(xiàn)誰最勇敢的賭約。白陌離趕到時,魔心肆意,為了保護不聽話的孩子脖子受了刮傷。楊亮剛想出手,楚之白衍已經(jīng)飛身而去。

白陌離看向白衍的那一眼,讓楊亮心痛,讓百十心驚,更讓白衍心如刀割。一向決絕冷漠的白陌離,怎么會有那樣憂傷的神情。那樣的神情,他見過一次便不忍再見第二次。在黑塔之上,她回眸一望東宮明,然后轉(zhuǎn)身對著他微笑,卻淚如雨下。緊接著,縱身跳入滾滾地獄巖漿中。

她怎么會有,怎配有那樣的眼神。當晚,白衍就撕裂了白陌離脖子,拼命的吮xi她的血液。這個女人,真中了她的毒嗎?緊緊地閉上眼睛,不屑,或許不敢,更也許根本就沒想到看白陌離痛苦的臉。這天晚上,他就睡在白陌離的床上,卻夢見了西涅。

那個在黑塔里悉心照顧自己的女孩。他站在一邊彼岸花海中,就這么靜靜的望著她,中間隔著浩渺的忘川河。她對他笑,然后面容模糊......

早上起來的時候,白陌離已經(jīng)走了。桌上擺放著一叢紅色彼岸花,雖然知道他不必吃東西,卻還是準備了可口的小點心。小小的一團糕點,帶著陌生的指溫。是清明節(jié)才能吃到的團子。這種味道,他隱隱記得是誰和他一起共享過。

時間之輪再次逆轉(zhuǎn)。

北海之濱的一艘商船上,西涅緩緩睜開眼睛。輕紗晃動,光線并不刺眼。誰這么溫柔貼心,一直舉著手臂為她遮陰。是河洛嗎?西涅輕蹙眉頭,怎么會沒有這個人的半分記憶呢。似乎覺得并不熟悉。

乘坐著這艘商船外面顯眼里面卻破敗不堪,有很多東西都接近頹敗。東宮明不敢把西涅一個人留在陰霾密結(jié)的船艙,只是在甲板上布置了涼椅,日日夜夜的守候。

船長是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老頭,沒事就鬼喊鬼叫的說是遇見海妖了。其他的船員,沒事也不會多說話。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盯著兩人瞧。海風咸咸的吹拂過來。海面寬闊得不像真的。

天色也是極其美麗的藍色。清新爽朗。

吹著吹著風,西涅就慢慢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只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很是好聽。那個人慌忙的扯著她從一處漆黑的塔里往光亮的地方走。那個人的眼睛也很好看。淡淡的笑意。眼睛是兩顆琥珀。

這天晚上。月亮極亮。西涅醒來的時候,河洛不知去哪了。印象里,似乎喜歡白衣的并不是河洛。

白華拖著影子走動。西涅迷迷糊糊的聽見流水聲音就跟著下了船艙。

隱隱約約,聽見凄迷的歌聲,一條金尾美人魚被囚禁在牢籠里。他哀怨的瞅著她。用極具誘惑的聲音說,“來。帶我出去。”

船隊一刻不停的趕往北海之濱,東宮明每每夜晚失蹤,西涅就會走到美人魚的旁邊用鐵銼一點點磨著鐵條。

她對美人魚說,你放心,我一定在他們發(fā)現(xiàn)之前救你出去。

美人魚邪魅輕笑,多傻的人呀!

西涅依然天真,一邊忙碌著,一邊跟美人魚說話解悶。

“嗨。要不我跟你講個故事。”

“什么故事?”

“引魂師的故事。”

“嗯。”

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個不斷重復的圈套。一遍遍,說著不厭其煩的故事,在故事的人沉淪,故事外的人不知會有何反應。

故事結(jié)束的那晚,西涅夢見美人魚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腐爛。最先開始流血的是心臟,然后是耳朵,鼻子,嘴巴,眼睛......

這一晚,西涅快天亮的時候才來到水牢。她認真的觀察了美人魚的臉和身體,紅腫著雙眼說,“你想要出來嗎?”

“怎么不想?”

“那我進來,你出去,去找她。”

“哼!找誰?”一波波的水浪擺動,美人魚笑得危險邪惡。

“你愛的人。”

“我愛的人?你知道什么了?”

西涅苦笑,“我知道的是,你的心已經(jīng)被船長和船員掏出來了。現(xiàn)在的你,只是那個不散的詛咒。我一直奇怪為什么,每晚我弄出那么大的聲響,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剛剛我都看見了,他們一個個,在重復先前的死亡。而我,就是你的獵物。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交換你的自由。”

金尾人魚看了西涅良久,還是不懂為什么這個女孩會愿意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沉默了會兒,終是問出了心里的疑問,“你為什么這么做?”

西涅潛入水底,摸出那把割開金尾人魚心房的刀,將它放在胸口,“因為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即使再怎么騙自己,也騙不了那顆跳動的心。東宮明再怎么掩飾,也掩蓋不了自己的味道。而河洛的體味,和他一樣獨一無二。怎么允許輕易被假裝。

金尾人魚從幽牢里出來的時候,天上的陽光正透過云彩。他一直沒辦法忘記,最愛的人是怎樣被人取出心房慢慢化成泡沫,而又是怎樣的忍辱偷生,寧可自破心房,靈魂被禁錮在水獄,也不愿意永遠的消失。而那個女孩,就這樣永遠的隨著鐵牢沉沒大海的中央。

愛總會有結(jié)束的時候嗎?奪去美人魚心房的人,被詛咒永生永世以血為生,生生世世不老不死,直到你愛的,你恨的,都已遠去,你卻還孤獨著蒼老著。

偶爾的一瞬間,金尾人魚突然記起,那個在黑塔里反復說著的故事,一個關于時光與記憶的故事。而當時,他還不過是潛游深海,偶爾經(jīng)過那黑塔深邃洞口的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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