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雪多年以后也始終記得那一次表揚(yáng)，那是她第一次被孟老師的媽媽表揚(yáng)。

像平時(shí)一樣，學(xué)校和劇院每月都有一次合作演出，一方面學(xué)生們可以有地方演出，劇院也可以增加收入。

記得那次卿雪是演的《壯別》中周瑜，當(dāng)周瑜響徹云霄的唱腔回響在劇院里，同時(shí)響起的還有如雷般的掌聲。一身白色戰(zhàn)袍的周公瑾，在臨戰(zhàn)前送別黃蓋，英雄相惜相托，真是氣壯山河、豪氣干云。

卿雪在后臺(tái)卸妝的時(shí)候，看見孟老師來了。忙站起來。

“孟老師，今天我演的還行嗎？”

孟老師滿意地說：“何止是還行呢。你看，誰來看你了？”

卿雪這才看見孟老師身邊的一位白發(fā)老人。不禁疑惑起來。

“這是我老母親，今天特意來看你的演出?！?

卿雪忙鞠躬致謝。

“不敢當(dāng)，謝謝您老人家?！?

“孩子，你叫什么？”

“廖卿雪?！?

“哦，你就是卿雪。我以前常聽你們孟老師講起你的?！?

卿雪不知道孟老師都講過什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孟老師看見這樣，就讓卿雪先卸妝，回頭再說。帶著母親走了。

卿雪卸完妝，正要走，見陸老師進(jìn)來了。手里端著一碗面。

“餓了吧？先吃完了再走。”

卿雪覺得心里一熱，“謝謝老師?！?

一邊吃著面，一邊想，這和平時(shí)那個(gè)嚴(yán)厲的陸老師多不一樣啊，看來他真不是個(gè)魔鬼。

“卿雪呀，你知道自己今天演的不錯(cuò)了吧？我看見孟老師的媽媽來了?！?

“嗯?！?

“不過，我有句話，還是要說?！?

“您說。”

“你現(xiàn)在這樣唱還行，但是不是長(zhǎng)久之計(jì)呀?！?

“為什么？”

“小生唱腔需要底氣，如果底氣不足唱不來的。你想，將來你要是再大或是老了，沒有底氣怎么辦？”

卿雪眨眨眼，“沒想過?，F(xiàn)在這樣好就先這樣吧。我知道男人能唱一輩子的戲是老生，那女人就是老旦唄?！?

路建新看看卿雪說：“你現(xiàn)在還不至于去唱老旦，不過將來可以考慮啊?！?

卿雪生氣了：“你嫉妒我。”

陸建新笑了：“誰嫉妒你。我真是替你考慮呢。你想想，就是男演員演小生都很困難呢，何況是你一個(gè)女孩子。”

燕萍和小惠來找卿雪一起回去，看見路建新在這里，就有些猶豫。

卿雪叫住她們：“等等我，我和你們一起回去。陸老師，謝謝你的面?！?

燕萍偷偷問：“卿雪，陸老師很關(guān)心你呦，怎么，你沒覺出來嗎？”

卿雪：“別瞎說，他建議我改行呢?！?

小惠：“什么？你想改行？”

卿雪：“沒有。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我還沒想好。再說吧?！?

三個(gè)人走在靜靜地街上，天上繁星閃爍，很熱鬧。

小惠：“最近家里來過信嗎？卿雪?！?

卿雪：“來過。弟弟考上重點(diǎn)中學(xué)了?！?

誰都沒說話，知道那是需要錢的意思。她們這樣的演出是有一些補(bǔ)貼的，但不多。

燕萍：“卿雪，有人要我去給他們拍雜志封面，能給不少錢呢。你去不去？”

卿雪：“和你一起嗎？去。”

小惠：“你們別去。孟老師不會(huì)讓的?！?

燕萍：“別讓孟老師知道啊。”

卿雪也覺得這樣不好，但這真是一種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