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風有些涼，夾雜著淡淡的咸味，從暗倉里出來，姬連城隨手扔了穿在身上的西裝外套，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才稍稍減淡。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換上方青拿來的外套，“告訴方南，路湛江留著沒用，廢他一條胳膊，丟在石窟門。”

“老爺子那邊……”

姬連城目光一凜，“用我再說第二遍嗎？”

“是，我這就去辦。”方青不敢多問。剛才倉庫里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管是誰，惹怒姬連城絕對沒有好下場。

方青不由擔心的皺了皺眉。

姬連城已經走遠。

晚上九點半，平常這時候許歡歌都會窩在落地窗前跟那兩個東西鬧騰，今天倒是格外安靜。姬連城掃了一眼，沒見到人。

“她睡了？”

“沒有，小鄭在給小姐換藥。”管家小心答道。

姬連城眉毛擰了一下，他西裝扣子解了一半停下，向樓上走去，還沒進屋就聽到許歡歌哼哼唧唧的叫聲。

“疼……你輕點兒……輕點兒！”

“我的小祖奶奶你別叫了，我還沒碰你呢，就你這叫聲老大聽到了，我身上這層皮就保不住了。求求你，別叫喚了。”

姬連城打開門，許歡歌正趴在床上，裹得嚴實；鄭克半跪在一邊，雙手合十，拜佛似的。看到他進來，明顯松了口氣。

姬連城深看他一眼走向許歡歌，“我來吧。”他挽起袖子，戴上醫用手套，輕拍拍許歡歌的腦袋，“起來把衣服脫了，再不換藥傷口該爛了。”

鄭克心里打了個冷戰，很自覺的出去關上門。

“你今天怎么回來晚了？”許歡歌咕噥兩聲從床上爬起來，背對著姬連城解開扣子，老老實實趴回床上。

姬連城手法輕熟的揭開繃帶，“回來時買了些蛋糕，換完藥，去吃點兒。”

許歡歌彎彎唇角，心里甜絲絲的，他的動作很輕，她一點兒也不疼，還有，她覺得很暖和，眨眨眼，小臉埋在被子里，聲音輕輕的，“姬連城，我想我有點兒喜歡你了。”

姬連城驀然怔住，手僵了一下，繼續一圈一圈的繞下繃帶，里面露出鮮紅猙獰的傷口，他閉了閉眼睛，輕輕撫著傷口周圍，“為什么替我擋這一刀？”

許歡歌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那會兒我沒想那么多，就想……反正這條胳膊也廢了，多挨一刀也沒事，頂多……頂多就是少條胳膊不好看，你就不一樣了，那么多人要害你……”

姬連城眼神深沉，目光隨著她的話移動，在她胳膊肘上有個淡淡的印記，硬幣般大小。

“那一槍是打在這兒嗎？”

她忽然沉默。

他的手摸向她腦袋，細細摸索，正腦袋頂有一條線凹凸不平，靠左有一塊兒凸起的厲害，那是子彈打進頭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