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兒，”夜魅一直躺在床上聽著臻兒絮絮叨叨地為柒米打抱不平，視線落在頭頂的殷紅色帷帳之上，竟是平靜地恍如已經死去了一般，“你是在這風塵之地待得太久了，腦子也如那些情留一夜的妓女們般變得健忘了嗎？”

夜魅的話里并無太多的責備之意，可這閑話家常般淡淡的語氣卻是將自小陪同她長大的臻兒在瞬間窒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們為什么要在這忘憂閣賣笑，又是為什么要不見天日地建立著錦墟宮……”夜魅淺聲，語調沒有什么起伏，仿佛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臻兒，你知道嗎，每次我念著‘錦墟’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被人勒住了脖子的感覺……那些記憶，我想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而我，更不可能在這樊姓的天下笑著安生立命。”

“小姐！”臻兒已經聽不下去了，忙跪倒在了夜魅床前拉著她的手哀求道：“小姐，臻兒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小姐你別再講了，別再講了！”

夜魅從床上做起了身，也反拉住了臻兒的手無所謂地笑笑，“緊張什么，我還沒那么脆弱呢，不然……也不會活到今天了。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呢，注定是一個沒有以后的人，所以，我承受不起任何人的情，也絕不可以陷入任何感情的牽絆里去。因為……我不是在為自己而活，你明白嗎？”

“恩，恩！”臻兒的眼早已濕了，一聽夜魅的話立刻忙不迭地應著，心里更是已狠狠甩了自己兩個巴掌，竟然問了這樣的問題。

這些年來，她與夜魅日夜相伴，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夜魅是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和痛苦熬過來的。從一個如出塵仙子般清雅絕美的無憂少女，到今日艷冠全國的妖嬈魅姬；從養尊九天的高貴，到倚人賣笑的卑賤……夜魅所有的苦，以及一切的一切……她都知曉，可是卻也只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

“真是個傻丫頭……”盤腿坐在床上的夜魅有些無奈地輕笑，伸手擦去了臻兒的眼淚。將自己的身子往床內挪了挪后，順勢就把跪在地上的臻兒拉坐到了床沿上，“好了，別說這個了。我問你，最近上官府那邊一切還好嗎？”

臻兒一聽，當即抬起了一只手，用袖子隨意地把眼淚一抹：“恩，一切都和以往一樣。小主子這幾日都在府內修習琴棋書畫，只在昨日跟著上官夫人去了一趟禪靈廟祈福，并沒有什么危險。”

夜魅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抹有些安心的笑：“那就好。”

臻兒自然是知道夜魅的擔心，當下便又立馬補充道：“小姐，你不用擔心，我們派去保護小主子的人一直都是錦墟宮中身手一流的人！”

夜魅輕笑，捏了捏臻兒近在咫尺的臉蛋，拉長了語調：“知、道、啦——臻兒辦事我一向最放心了！”

得到夜魅的贊美，臻兒這個才16歲的小丫頭明顯地臉一紅，可隨即就甜甜地笑開了。

“哦！對了，小姐！”臻兒忽然語調一轉，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明天的游街我們還去嗎？”

夜魅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揚起，勾起了一絲魅惑的弧度：“去，當然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