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熙流月臉上閑然的笑意瞬時一僵：“魅兒，你說什么？”

 “我……”夜魅臉色立刻蒼白起來，身子因著熙流月的靠近而微微戰栗著，“我……”

 而此情此景，看著秦御墨眼里，早已是一片了然。

 沒有再多猶豫分毫，他當即揮開了穆云謙拉住自己的手，長臂一攬就將隱忍著淚的夜魅自熙流月的跟前拉到了自己身后：“云謙，贖人。”

 “御墨，你……”

 “你去告訴這兒的老鴇，這忘憂閣原本是怎樣的規矩我不管，我只想知道，她是想要繼續抓著夜姑娘不放還是想要保住忘憂閣和她自己在這繁城的立足之地。”秦御墨語調平緩，雖是對著穆云謙說的話，可視線卻從未離開過面前的熙流月。

 字里行間，一語雙意，任誰都聽得出這并非只是對這忘憂閣的老鴇說的話。

 夜魅唇角微揚，站在秦御墨身后，可是雙眸卻仍是泛著水光，梨花帶雨，一副柔弱無依的凄苦樣。只是在細看之下便可發現她那緊張的神情之下，有的卻只有得意和自信。

 熙流月笑，眼中閃過一絲冷色，輕嘆出一口氣，仿佛是終于明白了什么。

 他抬起頭，沒有去理會秦御墨，卻只是看住了夜魅的眼，神情溫柔而魅惑：“魅兒，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呢。”

 夜魅神色一滯。

 熙流月臉上笑意更濃，視線微轉：“云謙，有一句話是不是叫‘君子不強人所難，不奪人所好’？”

 “啊？”穆云謙一愣，隨即點頭，“恩……有吧。”雖然他好像沒有聽過。

 “那么，既然魅兒不愿與我一起，而是選擇了秦公子，那我也自當識趣地離開，絕不會再來多做打擾，直到……魅兒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邊的那一天。”

 “只不過，等到那時，在下是不是還能對魅兒你如今日般一心一意地珍惜憐愛，可就不一定了。”

 熙流月的語調溫潤而柔和，可夜魅卻是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驀地就感受到了有一陣通體的寒意在她身上直襲而過。

 夜魅不說話，只是對上了熙流月的眼，沒有絲毫的回避。

 秦御墨側了側頭，看著夜魅和熙流月四目相對，仿佛是在進行著什么他們彼此才懂的無聲交流，皺了下眉，剛想開口，卻忽然看見熙流月一側的唇角竟突地彷若有些興味般地揚了起，而后，什么也沒有再多說，手中的扇子一展，便直接招呼上了站在一旁的穆云謙：“別看了，在這兒，你我可都是多余的人，還不如去你的府邸轉轉，看看你們新進的丫鬟小妾是什么姿色呢！”

 穆云謙眨了眨眼，下意識嫌惡道：“不行，你都已經拐跑了我父親的三個寵妾了，還有我的三嫂，過門才幾天的工夫竟然就已經會在絲帕上繡你的名字了。招你進府一次也就算了，是我的失誤，要是再來一次，我們整個穆府就該被你弄得雞犬不寧了！哦，說到這兒我倒是記起來了，前幾天，我妹妹……”

 言談間，熙流月攬著尚不知情的穆云謙已經退至夜魅的房門之外了，沒有一步停留，越走越遠。

 而夜魅，這一場戲，照理是她贏了。她利用秦御墨的財勢壓住了熙流月，出爾反爾，反咬一口，讓他下不來臺，逼得他主動與自己劃清了楚漢分界線。

 原本應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可是，她卻笑不出來。相反，臉色卻是比先前更為陰郁。

 因為，就在熙流月微笑離開之前，在那展扇的一瞬間，借著扇面的遮掩，秦御墨和穆云謙均無法看見，惟獨夜魅，清楚地讀到了他的三字唇語——

 “錦墟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