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伊抬頭，看著寧軒，劍眉入發，鼻梁高挺，一雙眼睛深邃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薄情寡義之人。

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辛伊瞇眼，眸中劃過算計的光芒，“是，我是心兒，我是宮辛伊。”

寧軒見她承認，頓時喜上眉梢，眼中一片旖旎溫情。

“心兒，心兒，你終于肯認我了，現在我就算死也無憾了。”

辛伊聞言，眉頭蹙起，嘴角勾起絲殘忍的笑意，陰沉可怕，隨即話語吐出，字字珠璣。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寧軒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袖中雙拳悄然握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心兒說什么了，她叫他去死！心中酸澀泛開，再一寸寸揪緊，直至呼吸難耐，滿目通紅。

“心兒，我是不是聽錯了？”寧軒小心翼翼，不甘心問道。

“你愛心兒嗎？”辛伊不答反問。

“愛，自然愛。”三年相知相伴，怎能不愛？

“那你便沒聽錯，心兒可以為你服毒赴死，你既愛心兒，為何不能為心兒舍棄生命？”

寧軒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復雜，晦澀亦或是震驚。

“怎么？你不舍得？你不舍得的是如今的榮華富貴亦或是佳麗滿庭？”

“慕容，你要知道從心兒服毒的那一刻起，你已經成為我心里的毒瘡，會化膿，會痛癢難捱，惹得我只想用刀將它剜掉。”

“當你決絕將我推向太子之時，可曾考慮過我愿不愿意，那時候你為何又記不得‘執子之手，共到白頭’的誓言？”

“是你記不得，還是你根本就沒用過心？”

“不，不是這樣的，我對你的情誼都是真的！”寧軒搖頭，小聲囁嚅。手臂的傷口血跡烏黑，凝結成可怕的血疤。

“說得真好聽！”辛伊聲音拔高，“宮辛伊自始至終就是你謀求高位的跳板，如今你佳麗滿懷，可曾記起過那個癡傻之人。”

“什么千山萬水只為你來，都是騙人的狗話！”

辛伊的手緊緊抵在胸口處，那顆跳動的心很疼，真的很疼！

宮辛伊的命和她自己何曾相似？曾幾何時，也有那么一個人對她說，“念兒，今生唯你一妻。”

話語余溫還在，許諾之人在哪？在佳人懷中，纏綿叵測，耳鬢廝磨。

辛伊淚落洶涌，聲音沙啞，不知何時她已將寧軒當成姬楚牧，滿腔怨恨如撒豆般傾瀉而出。

“心兒！”寧軒終于忍不住，將辛伊再次擁入懷中，任她雙手在他胸口捶打。

時間仿若過了很久，又似乎停滯不前，帷幔在燭火中無風自拂。

“心兒，我們離開京都吧，像我們以前說的那般，去山中隱居，木屋竹籬，小橋流水，只有我們兩人，采桑織布，蔬果自栽，閑時撫琴弄畫，喂魚逗鳥，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好不好？”

寧軒下巴抵在辛伊的頭上，女子的發香味鉆入鼻孔，甜香醉人，不由收緊手臂，再也不愿將她放開。

心兒，你可還記得我為何這么喚你？

因為，你在我心啊！不多不少，正好裝的滿滿當當的。

這樣，我的心里哪能容下其他女人？

不是我不愿意死，只是你還活著，我舍不得，舍不得死。

我還想和你執手白頭，笑看塵世浮華，醉臥萬里黃沙，同過奈何橋，共飲孟婆湯，不忘前世，再赴來生！

心兒，你可否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