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辛伊揣緊手中的發結，往后縮著身子，佯怒。

姬楚牧扔了手中的濕毛巾，雙手以迅不掩耳之勢將辛伊手中的發結捉出，辛伊不奈，眼睜睜看著一縷青絲散在他巴掌之間。

“你若開口，這滿頭青絲都是你的！”

姬楚牧將發絲把玩于股掌之間，苦笑，“不是說好吃嗎，那便多吃點。”

蓮子羹重新被推到辛伊面前，辛伊胸口一窒，愣愣望著姬楚牧，口口咽下，卻食不知味。

氣氛，在姬楚牧略微失落的神情中怪異之極。

“阿楚，你等等。”辛伊腦光閃過，魚躍而起，卻差點腿腳癱軟。

尷尬地扶著小榻一隅，卻發覺姬楚牧的目光越過她，直直盯著方才關上卻又被風吹開的窗縫，不知是不是辛伊的錯覺，有抹鵝黃快速閃過，空氣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蓮香！

身形快得，像……錯覺！再看向姬楚牧時，他的目光已經離了窗縫，笑意森森。唇角愉悅勾起，眉眼閃爍到辛伊以為世界變了樣。

稍許，辛伊斂了神情，或許，端是自己的錯覺。

“這是何物？”姬楚牧面部僵硬，吃驚的神情不言而喻。

“香囊啊！”

辛伊努努嘴，對姬楚牧的反應頗為不滿，雖說針線歪歪扭扭，可香囊的形狀還是清晰可見的！

姬楚牧瞧著辛伊手中棱角不太分明的“香囊”，嘴角抽動不已。

好吧，姑且就把它認作香囊吧。可這做工，見過珍奇百態的他實在不敢恭維！

“拿來！”素白的小手伸出，理直氣壯地毫無嬌羞姿態。

如墨的發絲落入辛伊手中，她手一怔，下刻將它握緊，按壓在胸口。

發絲的末端消失在香囊口徑處，辛伊拉好香囊上絲帶，系做蝴蝶狀。

“我會將它當做珍寶般愛惜，結發為夫妻，阿楚，這里面有你的發，也有我的發，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呢！”

姬楚牧不語，食指撫摸著香囊上歪扭的繡花，絲線果然是好東西，外行的人隨便那么一弄，也能蜿蜒成行，爬成繁老無人識的花兒。

“它叫無生花。”辛伊遲鈍地解釋道，憨態可掬，“我認得它的模樣，可我不大懂針線，連它的輪廓，都沒描摹出十分之一。”

辛伊嘆了口氣，繼續道，“不知為何，我總覺這無生花很美。”

無生花，美到讓人心滯的疼痛，伴隨著呼吸抖動著肺葉，片刻都不得停歇。

無生花，它就像是罌粟至美的毒，一旦沾染些許，便再也不能罷手。

“阿楚，你認識它嗎？”辛伊緩沖著心口的疼痛，低語。

“不識，大概是古老的花兒，本王不曾聽說過。”姬楚牧眉眼低垂，香囊上無生花的紋路，瑩白如斯，“念兒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古書，少時有幸，得聞與一本古書上，如今慌慌落落，倒也不知丟到哪去了！”

辛伊眉眼閃爍，有欺瞞之意，姬楚牧頭卻并未抬起，淡淡應了。

末了，矮桌驟然一抖，辛伊抬眼，眉眼觸及處便是她那不成形的香囊。

“那便好好存著！”聲音沙啞，透著一股病態。

“本王有事外出半月，這半月你便在王府中好好呆著，如何？”

聲音溫和如斯，辛伊雖是詫異前后的變化，卻也不再探究，期期艾艾看著姬楚牧，點頭。

“我會在王府中，安心等你歸來。”

“夫君。”辛伊望著姬楚牧站起的身子，試探喚了一句。

那一句夫君，融入了許多情，擴散在微暖的空氣中，直達心底。

姬楚牧方站起的身子一個踉蹌，稍許站直身子，在辛伊漾滿笑意的眸中，邁出了無憂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