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一個員工站起來說道。

公司里，三三兩兩的員工往外走，這是中午休息的時間。

二十八層上靜悄悄的，只有一個瘦削的身影伏在桌面上，時而拿著筆沉思，時而低頭畫著什么。她畫得那么專心，渾然忘了時間和周圍的環境——

“唉喲，連一個打雜的都會設計圖了，那公司里還要我們干什么？”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個聲音來得那么突然，程愛愛猛不丁打了個激凌，從深思中清醒過來。

員工錢某正揚著下巴盯著她看，一個典型的小市民眼神：“嗬——我看我們都要回家去喝風了！”

她的旁邊還站著兩個人，是員工孫某和楊某。

孫某和楊某正盯著桌上的圖稿看。

“畫的真不錯哦。”孫某忍不住稱贊道。

錢某很不高興的白了孫某一眼，“如果大家都不忠于自己的本職工作，誰想干啥就干啥，那公司還不亂套了？

楊某贊同的點點頭。孫某趕緊閉上了嘴巴，她可不想平白無辜的惹氣。

“說的沒錯，這就是規矩，沒有規矩就不能成方圓。”又有一個人走過來說。

“王經理，”錢某忙道。其他兩人也擺出恭敬的肢體語言。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王翠穎的眼睛盯在程愛愛的臉上，一剎那間，她呆呆的怔在那里，接著又上下仔細的打量了程愛愛一遍。

程愛愛注意到了王經理奇怪的眼神，可是此刻卻顧不上多想。她一直緊咬著牙默不作聲。

只是那么一瞬間，王翠穎的表情又恢復了剛才的冷酷。她的兩眼重新盯在程愛愛身上那套早己過時的衣服上，嘴角輕蔑的彎下去。

“你覺得你很聰明是吧？如果你也想當設計師那就等下次再招聘員工的時候，拿上你的履歷表去人事部應聘——”

王經理的聲音在頭上回響著，沒有人應聲。程愛愛臉色灰暗，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她整個人好像被塞在了夾縫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一個打雜的自然不會有什么像樣的學歷，錢某忍不住冷笑出聲。

程愛愛，程愛愛，

她強行壓抑著自己，接下來一個下午一直拼命的忙碌著。

人不順的時候會接連碰壁，就像一輛急著開走的車一樣越急越會遇到紅燈，而且會一路紅燈下去。

程愛愛抱著一摞資料往前走，心里萬分郁悶，路過培訓室時不小心又與培訓室里出來的關小姐撞到了一起，她懷里的資料散了一地。

關小姐手里的書和稿紙也掉到了地上。一頁圖稿正巧落到程愛愛腳下，程愛愛的腳不小心踩了上去。

關小姐冷冷的打量了程愛愛兩眼，程愛愛身上的衣著好比身份證一樣，關馬上判斷出了她是何職務，臉色一冷到底。

“你這人走路怎么不看著點呢？”她用又尖利又陰冷的腔調嚷道。

“你看看你把我的圖稿踩成什么了？”她從程愛愛的腳底下取回稿紙，臉色不善的數落。

這時候的程愛愛真有一頭撞死的心思，今天真是十足的倒霉到家了。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嗬！”關甩了一下頭，下巴向上翹著，好像道歉是一句最最平常的話，也是最最不起眼的話。

“看什么看呢，你能賠我圖稿還是怎么的——”關小姐一邊摔摔打打的收拾東西，一邊沒好氣的嘟囔著。

“怪不得是個打雜的，一看就是個連個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來的主。”

關小姐一邊踩著高跟鞋擺動著腰肢走人一邊還不忘了怎么損人——

從培訓室里走出來的徐學員在關小姐后面，她蹲下身子幫程愛愛把資料揀起來。

屢受打擊的程愛愛此時己是信心殆盡，只盼能快點下班，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

徐學員一邊幫程愛愛把資料收拾好，一邊用手拍拍程愛愛，輕聲安慰，“別在意。”

只是這么一句簡單的安慰，只有三個字，這三個字落到程愛愛的耳朵里，卻成了一道暗紐，程愛愛郁積在心里的百千愁結一剎那化成了萬股激流，洶涌而來，程愛愛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謝謝你，”聲音哽咽著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