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大清早仙鶴就在錦瑟居的院子里候著，花湮每次騎著上了斷云峰，就一天不下來，自己讀書，練習，容華在一旁看著經卷，偶爾淡淡開口指點幾句，師徒二人之間，也不多說話。

花湮自己心里惴惴不安，覺得師父自從那天開始就一直這樣，不咸不淡的，其實心里是有些惱怒的吧。

“師父...”花湮怯生生喚道。

容華合上手中的經卷，抬眼淡淡說道：“什么事？”

花湮扯住他涼涼的廣袖，“師父可是還在生湮兒的氣？”

“沒有。”

“師父...”

容華看著她哀求的仰著臉，一臉的無辜樣子，半月雙眸閃閃可憐，嘆了口氣，“真的沒有。”

花湮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了。頓了一頓，低下頭道，“是。”轉過身繼續坐回樹下，撿起那本書繼續看。

容華靜靜扭頭瞅著她的樣子。烏發柔順披在肩頭，鵝蛋臉溫澤如玉。自己這個小徒兒，性格溫婉，自己倒是也不必對她置氣。

“這幾天看的，都懂了么？”

花湮先是一愣，接著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是！”

遠處，云端之上。

落霜瞇起眼睛望著菩提樹下的容華和花湮，面色極力隱忍著平靜。雙手在袖子里緊緊攥成拳頭。

容華上仙，她日夜思念的容華上仙，就只能這么遠遠看著，再進一步都不敢。以上仙的修為，會發現自己的氣息。

自己，只能這么遠遠看著，癡著，想著。

而那個凡人，她是憑什么！她憑什么還活著，憑什么此刻在容華上仙的身邊歡喜？憑什么讓上仙去九淵之巔救她，破風羅仙規收她為徒？

原以為，自己置她于死地了。

端莊的臉上浮現一絲殘忍，眼底的冷意變成了深淵。

－－－－－－－－－－－－－－－－－－－－－－－－－－－－－－－－－－－－－－－－－－－

“凌尹，你為什么種這么多桃花呢？”

用過晚飯，花湮和凌尹一起散步回錦瑟居，花湮看著院子里一年到頭不見凋敗的桃花，心里的疑惑再也憋不住，細聲問道。

凌尹漫不經心地玩著頭發：“因為喜歡。”

“為什么這么喜歡桃花啊？”

“因為我就是一棵桃樹。”

“啊！”花湮猛地頓住腳步。瞪著一臉無所謂的凌尹，瞪得眼珠子要掉出來。“你是...桃樹？”

凌尹依舊是給花湮翻個白眼，“大驚小怪。”

花湮細細想著，總覺得方才腦子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仔細回憶，想要揪出方才那個想法。

“想什么呢？”凌尹“啪”地一巴掌拍在花湮的頭上，花湮“哎呦”一聲捂住頭，回過頭惱怒地瞪著凌尹。凌尹撇撇嘴：“癡傻。”

“臭凌尹！”

“小師妹，你該喊我師兄。”

“...想得美。”

卻是和凌尹這么一拌嘴，方才隱隱閃現的念頭，一點也沒了。

日子就這么平淡無波地過著，花湮每日上去玉霄殿練功。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鉆研一本又一本的術法，在一邊一遍遍練著，容華只是偶爾從玉霄殿出來，看會兒花湮，稍稍指點一下，便又進去了。

但是容華的指點卻是極其管用的，每次花湮都如醍醐灌頂，本來在死胡同里出不來的地方，便一下就通了。

這天，容華瞅著花湮運氣，聚起濃厚的云彩，淡淡道：“試試飛吧。”

花湮有些不確定地望向容華，從那天掉下斷云峰，她再也沒敢飛過。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提著周身的氣息，低喊一句：“云起！”

祥云再次升起來，不同的是，這次穩穩將她托在半空中。花湮大喜，喊了一聲：“飛！”

云彩悠悠升上天際，花湮轉瞬就低頭俯視著玉霄殿的琉璃屋頂和院子里的師父。

自己，終于掌握了這飛行術！

花湮悠悠向院子里飛下去，沖著容華驚喜地大喊：“師父！我會飛了！師父！”

容華看著興奮向自己奔過來的花湮，眼里掠上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