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越知道，笙瑤給他用了止息大法。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存在的氣息。這等妖術，怕是要奪了笙瑤多年的修為。

踉踉蹌蹌進了大殿，一眼看見跪在地上的花湮。錦緞夾襖破破爛爛，烏黑的秀發也散亂地披在肩頭，臉色蒼白，垂著眼睛，毫無生氣的樣子。

他的湮兒，怎么成了這幅模樣！風清越壓抑著心頭的悲痛和心疼，雙手攥成了拳，指甲嵌進肉里。他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沖過去抱住花湮憔悴的身子。現在玉帝眾仙都在這里，風清越咬牙告訴自己，不能亂來。

“殿下所跪之人，為何偷盜仙書術籍？”玉帝坐在寶殿的龍椅之上，不怒自威。

“為了救人。”花湮平淡地回答。

“放肆！”玉帝龍顏大怒，“天宮豈容你一介凡人胡作非為！上次你已受過天罰，卻還不知收斂，你可知自己罪不可恕？”

風清越站在一旁，更加痛苦。他的湮兒靜靜跪在那里，不言不語。湮兒是為了他，一心想救他，才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湮兒，你怎么這么傻！無奈風清越再心急如焚，現在也救不出花湮。

“花湮知罪。”花湮仍舊一臉從容的模樣，靜靜閉上了眼睛。此刻，她想起一句話，哀莫大于心死。自己現在怕是就心死了吧，從進了天牢，她就沒有打算能活著回去。這天宮太可怕，她太弱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沒能救得了清越大哥，沒能見他一面。

“如此，便判你以自己的肉身，去喂食九淵之巔的神獸，以彌補你的罪過！”玉帝冷冷道，輕蔑地看了花湮一眼。

風清越再也支持不住，癱軟在玉柱旁。“不···不···不能死。湮兒···”

兩行清淚，順著花湮蒼白的臉龐落下。清越大哥，對不起，我沒在墨染樓等你。也恐怕，再也等不到你了。

明明近在咫尺，卻眼睜睜與彼此生死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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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越不知自己呆呆在那里坐了多久，感覺有人過來，木然抬頭，看見笙瑤綠色水衫裙上染的都是鮮紅的血漬，桃目微瞇，臉上也染了血，靜靜地看著自己。掃過四周，才發現漢霄寶殿里已經沒有了人。

風清越緩緩站起來：“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后一定還給你，你先回去吧。”說完，抓著自己受傷的胳膊，背身離開了。

“你要去哪？”笙瑤在后面問。

風清越沒有回頭，平靜地回答：“風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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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霄殿外。

容華站在院子里，看著枝繁葉茂的菩提樹。自從天宮回來，他的思緒就沒有靜過。

若是當時自己答應收她為徒，是不是她就不用上天偷術去救人，也不用去死？

“怎么仙山上的樹木，冬天都是不會凋落的么？”幾日前她還站在樹下，穿著錦緞夾襖，長裙拖在地上，仰著頭說道，剪水雙瞳眨啊眨的，嘴邊還哈出一團團的白氣來。

容華眉峰聚起，垂下了眸子，修長的雙手緩緩背在身后，自己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人是從這里被劫走的，最后竟然，害了她的性命。

雙手在背后漸漸握緊。

山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后，空谷千里傳音過來：“師父，花湮的那個朋友，風清越，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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