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容華涼涼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落霜一雙美目里滿是柔情，抬起頭看向容華，心里仍舊起了不小的波瀾。自己日思夜想的一張臉，此刻終于這么近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冰肌玉骨，鳳目優雅，鼻梁挺拔，一張薄唇說不盡的味道。

落霜雖然心里再不平靜，臉上卻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始終帶著溫婉的笑容，開口說話，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上仙這么匆忙，可是有何要緊事？”

可是容華的雙眸淡淡的，沒有任何波動，像是一潭深泉。倒是后面的凌尹，目光復雜，面無血色，一直緊緊盯著落霜。

“只是一些瑣事，勞煩仙子掛記了。”容華語氣疏離，說完向落霜稍稍點了點頭，就側身離去。

落霜看他要往天牢方向去，急忙喊了一聲：“上仙稍等！”等到容華停下來，走到他的跟前，雙眼含笑：“上仙，落霜昨日遇著上次受天雷的那個凡人，上仙可是在找她？”

容華盯住落霜，頓了一下才說道：“正是，本仙正欲去天牢尋她。”

落霜心里酸溜溜的，他就這么直接說了，就不怕自己去告狀？“上仙，天牢里的罪人，天庭不許旁人私見。上仙身份尊貴，怎可去天牢找人。”落霜說這話的時候，連眉都沒皺一下，笑的溫婉端莊。

“待到將人領出，本仙自會去向玉帝王母說明。”容華云淡風輕地說道。即使不讓救，即使眼前的仙子要去告狀他私闖天牢，他也要去救。人是從他那里被劫走的，便是他容華的過錯。不管做了什么，他都要管。

落霜眼里閃過一剎那的狠毒，但也只有一剎那，立刻又笑語吟吟：“可是，上仙怕是領不出了。今日那凡人已被處死，魂魄丟下界輪回去了。”

容華猛然頓住，似乎是怔了，薄薄的唇抿著，沒有說話。

落霜繼續添油加醋：“她盜了仙書仙籍，天庭依照天規行了處罰，上仙，怕是來晚了一步。”

“花湮，怎么會···”身后的凌尹喃喃自語了一聲，難過地閉上了細長的眼睛。半晌，容華開口，語氣依舊淡漠：“仙子倒還真是知道的周全。”

“上仙如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牢里看個究竟。只是，這天牢不得私闖的規矩，還是當年青燈菩薩立下的，上仙身為菩薩的徒弟，竟是第一個打破這規矩的。”落霜怎會不知道容華是個極其尊師的人，嘴角暗暗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只是到時候，怕仍是見不到人。”

容華目光如水，清雅的眉目間仍舊淡然，沉默了一下，聲音冰冷：“如此，本仙先告辭了。”

落霜微笑著，靜靜側身行了個禮，看著容華背影遠去，目光漸漸變得冰冷。上仙，我心心念念也不能靠近你，別人又有何資格讓你這么護著？甚至為了她可以不顧天規？就讓她在天牢里等死好了。誰，都不能靠近上仙。

轉身乘著祥云返回，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到自己前面，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凌尹拱手行禮，細長桃花眼笑的瞇著：“凌尹見過落霜仙子。”

剛才他就一直神色有異地看著自己。落霜心下狐疑，不動聲色回了個禮：“原來是容華上仙的大弟子。”

凌尹的眼色又變得很復雜的樣子，暗潮涌動：“凌尹冒犯，敢問仙子，可曾下界受過劫？”一句話說出，落霜臉色突然變了一下，雖然飛快，還是沒有逃過凌尹的雙眼。看來，他猜想的不錯。

哪有一個凡人，敢長得和天上的仙子一模一樣？

“兩千年前，落霜確實因為犯錯，下人間走了一遭。不想此事大家都知道了。”落霜若無其事。

兩千年前···凌尹眼睛里有絲絲的難過，目不轉睛地盯著落霜，不由得靠近了她幾步：“仙子可還記得，自己在凡間的二十幾年，叫什么名字？”

短暫的沉默。

“歷完劫的時候喝了孟婆湯才又重新投入仙道，凡人的那一世，半點也不記得了。”落霜淡淡笑著行了禮，“落霜還有事，先告退了。”一轉身，面色霎時變得陰沉起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凡間總共活了二十幾年？又想起凌尹奇怪的眼神，頓時心里一陣不舒服，趕緊駕云飛走了。

“君兒，我找到你了，可又不是你了···”凌尹喃喃自語，滿眼的悲傷讓人心疼，這時的他，像是脆弱極了。

閉上眼睛，君兒的臉和落霜的臉漸漸重疊在一起。一模一樣的容貌，一模一樣的溫婉笑容。只是一個透著柔弱和純凈，一個透著端莊和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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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嬌小的身軀蜷縮在牢房的一角，櫻桃小嘴沒有血色，凍的發白。睫毛上，眉毛上，烏黑的頭發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花湮覺得自己的血液都不流了，馬上就要凍死了。嘴角扯開一抹凄涼的笑容，明知是陷阱，自己卻還是傻傻地上了當。當時看見那綠色的布條，她又怎么會不知道是那個女子故意引她去藏卷閣的？既然她都已經找到了藏卷閣，為何自己不進去？她自己扔的那塊石頭，怎么會那么順利就引開的仙童？

可花湮還是抱了一絲希望，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希望什么，希望自己還是有一絲機會跟著那女子見到清越大哥么？

而現在，自己被關在這冰冷無比的天庭天牢里，過不了多久，就要喪命于此了。想了想，上仙，空谷，凌尹，肯定都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花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就在剛剛，來救她的上仙，得到了她已經被處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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