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到傻站在前面的那個人是我時，仿佛有些意外，匆匆一瞥，像見了一個許久未見的認識卻不熟悉的人似的，就低頭走過去了，而跟在她后面的這個帥氣男生，是我從未見過的一個人，他，是誰？

本來，我也可以做到，猝不及防遇到了十一，假裝成過去不熟悉的老同學般，只是點頭一下，就擦肩而過了，可，她是十一啊，而她是坐在一個男生騎的車子的后座上來的，她跟她，是什么關系？

與十一分開才多久？我以為，也只有三天，細心一下，足足過去三個月了，哎，十一再找一個男朋友也沒什么，這男生秀氣不失陽剛，眼神銳利而不張揚，一舉一動有點不俗的架勢，應該是個不錯的男生，可他，怎么跟十一在一起的？

我們呢，曾經堅守的三年，相愛的一年，風風雨雨，朝朝暮暮，十一全部都已經忘記了嗎？不知道，她也疼過一次沒有，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不知道，她認不認為我是個好人……

“老牛，你在那里傻站著想什么呢，看見誰了？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快過來打球！”小烏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把我從發呆中拉了回來，我沉沉地走向球桌，眼睛卻一直在瞄著十一。

看來，應該去配一副眼鏡了，這青天白日的，十一就站在相鄰的球桌前，我怎么就看不清楚呢，有沒有可能，我認錯人了，十一應該不會帶著一個男生走過我面前的，那是什么時候，我喝酒時不就認錯人了么？

可能，她就是十一吧，她跟那個男生，只打了一局，就匆匆地走了，走過的時候，有意地在回避著我和我的目光，無奈中，十一坐上了那個男生的車子，走了，我才猛的轉回了頭！

“老牛，你是怎么回事，到底看見誰了，怎么那個表情，是不是碰見以前的老相好了？快給我指指，我看看怎么樣！”大學一年，小烏油嘴滑舌了不少，也學會張揚了。

“去你的吧，我哪有什么老相好，有也在家里躲著我呢，開球，開球！”我拉著小烏不讓他去看，可小烏偏偏發現了坐在別人后座上的十一，然后，不再說話了，只打球。

半個小時之后，我匆匆地逃離了桌球廳，小烏是聽說過‘十一’的，知道我看到那一幕是傷透了心，不多說話，只瞎聊，我也慢慢地好了，之前也不是傷心，而是一種深深地失望，對自己失望！

下午三點多鐘，小烏檳子他們幾個各自要去辦各自的事，我就去瞎轉，碰到了三兒，然后，找了老大老二和成成，我們一起轉，天剛擦黑，就進了一家飯館，開始喝酒。

高四一年，都沒有好好地聚過，也沒有認真地喝一次酒，今天是個機會，都那么熟悉了，聊的多是過去一年里的事，還有就是將來做朋友的事，我們五個，一直喝到了晚上十點多。

出門的時候，三兒是攙扶著我的，可能，只有他看出來了，在喝酒之前，我是記起了十一的事，有一大半的酒，都是因為十一喝的，這對朋友不好，三兒也就沒說，拉著我去護城河邊吐酒！

吐酒真難受，尤其是聞著護城河里的那個味道吐酒，簡直是一種折磨，你都恨不得直接用手去掏，然后趕緊找個干凈的海里去洗洗，是海，要不是海，是洗不盡在護城河上沾染的腥氣的！

吐的差不多了，五個人一起坐在馬路邊喝水抽煙，餓了，去買點吃的，三兒要去的時候，被我給拉住了：“三兒，騎上成成的車子，帶我去轉轉吧，我想去轉轉。”

老大老二成成都不解，老四今天是怎么了，是因為沒考好，還是因為過去的某個女生啊，只有三兒知道，是十一，他什么都沒說，騎上車子帶著我就走，在我的指引下，第一站，就來到了那段神秘路段的路口。

“四兒，你來這兒干嘛？你們還從這里走過，去哪兒啊？”三兒望著西邊那黑漆漆的小路，疑惑不解地問著，這條路通向哪里，都不該是我跟十一走過的啊，就算約會也到不了這里啊！

“三兒，你知不知道，這條路，厲害的很，邪門的很，神奇的很，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三個多月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膽子再走一次！”我說的是實話，不敢走。

酒意正濃，三兒都沒說話，推著車子就踏上了這條小路，一直走出了五十米，才被我拉住了：“三兒，你這家伙怎么了，我就是隨口說說，再說，你也不一定遇到什么，就算你能過去，去哪兒啊？！”

“我不管去哪兒，我就不相信了，這里還有你四兒怕的一條路，走，四兒，我倒要看看，你怕什么，讓他們跟我試試！”三兒絕對是酒壯人膽了，也可能是他天生的一股倔勁，推著車子又想西走。

我連忙拉住了他，笑的都不行了：“三兒，三兒，我的三哥，我知道你是不相信我害怕，好吧，我不害怕，咱們快點回去吧，這大半夜的走它干嗎，老大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那好，咱們走吧！”三兒直眉楞眼地朝著西面看了一陣，才決定放過這條路了，我笑嘻嘻地在后面跟著，其實，從東邊走過來的時候，我真不害怕，但折回去的時候，我有點怕了。

尤其是那一眼，三兒陪著我又走了這條小路，就沒有什么不正常的了，我在懷疑，那天晚上發生的只是一個未知的巧合么，所以，我就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看的我心驚肉跳。

我也沒有看到什么，但腦海里一下就肯定了一件事，如果，我跟三兒再往前走十米，就真正地走上了這條路，而這條路上的那些東西，一直都在，只要我走，他們就會出來——那么真實的肯定，嚇的我冷汗直冒！

催促著三兒回到了大路上，我才敢點著了一根煙，心里一直在笑，真是奇了怪了，我好像天生注定就不能走這條路似的，一走上去，絕對能遇到什么稀罕事，絕對稀罕的事兒！

“老四，我看出來了，你今天自己給自己找茬喝那么多酒，是因為她吧？其實，我是一直沒想明白，你那么喜歡她，為什么還要分手！？”三兒真摯地問了一句，我和十一的真情，他是看的出來的。

要是，沒有中午的那一幕，我或許會淡淡地給三兒解釋，或者認真地給三兒講講我跟十一所有的故事，可是，我偏偏記得很清楚那一幕，心猛的疼了一下，那種疼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我的心被擊穿了！

喘息了一陣，我才平靜下來，緩緩說道：“三兒，你相信就好，我跟十一，我，我們的愛情是很真很真的，比一般的要真的多，可我們分開，是絕難在一起的了，這，將是我一生的疼！”

“四兒，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話，你就想開點吧，我知道，你辦事都是很大的，要不是真承受不了，你絕對是不會撒手的，自己對自己好點吧！”三兒沉沉地勸著我，他一直都比較敬重于我。

其實，我一直都是承受不起他這份敬重的，在我認識的人里，只有檳子那條漢子才能承受的起，可是，我又無法對三兒明說，我總不能告訴我的朋友，我是個虛偽膽小懦弱的人吧！

何況，經歷了這些事，我覺得我自己，雖不是條漢子，但已經能挺直腰桿做人了：“三兒，不是我承受不了，是十一承受不了，我是不忍心看她，不然，我是死也不會放棄的，我死，他們也得死！”

三兒明顯是被我這句要命的話給嚇住了，可能，我的眼睛里也真是射出了兩道兇光，意識到這些事，我刻意地轉向了那條小路，看著隱藏在漆黑里的那些東西，心底在挑釁——來了，不怕死的，你們就來啊！

也就是那么一股勁，過后我就老實了，三兒陪著我往回走，然后他問起了我對他的評價，我想了想說：“三兒，我看過一本書，里面有個人物挺像你，是這樣說的——你心黑卻手軟，性烈卻膽虛，且又表里不一，投機貪利，你在這條道上很難再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