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父繼續說：“你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你每天都在外面和那些社會青年混在一起，學會了抽煙、酗酒、打架、泡吧，還帶一些女孩子去過夜。你花錢就像流水一樣，甚至用我賺來的錢養活你那一幫兄弟朋友。后來你又開始飆車，和人賭博。這些事情我全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去管你，我想等你自己醒悟過來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只是想你媽媽，你當然不會想一個還活在你視線里的人。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一樣，你爺爺怕我走上歧途就經常打我，他說棍棒之下出孝子，我不愿意挨打就離家出走，一個人在外面闖蕩，一走就是兩年。那個時候我也和別人打架，也抽煙喝酒，不過我在一個廠子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個月三四百塊錢全都是為了吃喝玩樂。后來家里人聯系上我，告訴我你爺爺得了癌癥，我不信，借了很多錢往家趕。等我回去后，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我都沒認出來他是我的父親。你爺爺當時就問我：你在外面有沒有想過我和你娘？我說我想，我每天都想。他聽了以后竟然笑了，笑得很開心。可事實上，我撒謊了。我在外那兩年沒有怎么想過家里人，我覺得他們一定過得很好，起碼比我過得好。”

袁文濤聽得入了神，問：“后來呢？”

袁父搖了搖頭：“后來，你爺爺去世了。你奶奶沒多久也去世了。我是獨子，家里父母去世后，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以后的生活，每天渾渾噩噩感覺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很長時間后，我回到了原來的那家廠子想繼續工作，但是廠長告訴我當年是因為我父親花錢給我買下了這個工作，我才有機會呆在他的廠子里，不然他一定不會用我。我問那個廠長我父親花了多少錢為我買工作，他說我那一年的工資就是買這個工作的錢。我給那家廠子辛苦干了一年，結果工資卻是我父親支付的，我卻渾然不知。當年你爺爺一個月工資也才七八百塊，可是他要拿出一半多來用在我身上，可想而知他和你奶奶是過著什么樣的生活。我不孝，所以上天懲罰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年的我，我怕我管你，以你的性格一定會離家出走。”

“你小學畢業的時候，咱們家還只是開著小超市的個體戶，生活也算不上富裕。你媽媽是大學生，結婚后因為我沒有學歷不懂風情，沒少抱怨過我。后來她認識了一個從美國回來的教授，哦，你還記得嗎？那個男人和你媽媽還帶你去游樂場玩過。他們在一起后，我為了成全他們和你媽媽離婚，然后獨自帶著你生活。那段時間，我其實很痛苦。我愛你媽媽，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她想要的幸福。原本應該是我們兩個撫養你長大成人，你媽媽走后這個擔子就要我一個人來擔著，我就想法設法去賺錢，和幾個朋友搞起來工程隊。我那時候只希望能給你最好的條件，讓別人都羨慕你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里。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