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離，氤氳的燈光下，婉馨無聊的躺在床上，心情激動的睡不著，明天就要去學堂啊！既然睡不著覺，倒不如練練字好了，也是的，好多天沒有寫字了，要是去學堂連字都寫不好，豈不是被人嘲笑了。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寫完后婉馨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這樣的傷感，悲愴。不是自己的明天是美好的嗎？難道是預(yù)示著什么嗎？不會的，無奈的笑了笑，自己從來不會相信這些有的沒的，迷信，只是過去式了。算了，還是睡覺吧，第一天去學堂，頂著黑眼圈總是不太好的。

在里屋，杜夢瑤和唐金銓都還沒睡著。兩個人孤單的躺在那冰冷的床上，都沒有說話，唐金銓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煙，整個房間煙霧迷蒙，虛幻，迷離。只是那刺鼻的道提醒著他們兩這是現(xiàn)實，這就是生活。無奈的生活。恍惚中，時光停滯，歲月靜好。宛如十年前。杜夢瑤心想著：我終身的等候，換不來你剎那的回眸。可是你雖不會對我回眸，我卻始終會對著你微笑。從郁府回來后金銓的臉色一直都不好。是啊，你說郁楓寒提誰不好，偏偏提到了藍家，還把藍韻詩的名字說了出來，這不是撞到老唐的槍口上了嗎。韻詩都走了十年了，本以為他早就忘記了，可是怕是不可能了。自己努力了十年，換來的還是他的不理不睬。不過她不會怪他，她會一直一心一意的愛著他，幫助他。

不知過了多久，唐金銓說話了：“夢瑤啊，你說之廉那孩子怎么樣啊？”

“我看很好啊，和婉馨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每次去他們家我看之廉就很護著婉馨，我想他不會對婉馨不好的。”

“這我也知道，之廉這小子不會欺負婉馨的。可是現(xiàn)在把婉馨嫁過去會不會太早了啊？”

“什么，早？婉馨都已經(jīng)20歲了呀。我可真想不明白，為什么婉馨都已經(jīng)20歲了，你還讓她上什么學堂的。家里的鹽業(yè)夠她忙活的了。”

“我覺得自己對不起她，自從韻詩過世后，我把她們兩個都關(guān)在家里，可能把她們保護的太久了吧，我已經(jīng)好久沒看到她們兩開心的樣子了。我覺得還是顧及一下婉馨的感受吧，這畢竟也是她的愿望啊。”

“算了，我是沒什么意見啦。只是之廉已經(jīng)22了，會不會再過幾年他找了另外的女子呢。過幾年婉馨也老了。那時候我怕你后悔啊！”

“算了，不去想了，這事情我還得考慮考慮呢，你看之廉根本就對自己家的產(chǎn)業(yè)無動于衷，難道還指望著他以后能把唐家的鹽業(yè)做的比現(xiàn)在好，這我絕對不會相信的。”

“是啊，這孩子都不知道他整天想些什么。你難道看不出雪如對之廉可不是一般的妹妹和哥哥的感情啊。”

“這我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呢，可是雪如畢竟還小，對感情沒有那樣的理解深度，真嫁過去了，我看郁家也不會那么輕易的同意的。”

“是啊，算了，不去想了，我們畢竟也老了，這孩子們的事情我可不想管的太多。”

于是里屋由恢復(fù)了平靜，除了兩人的均勻的呼吸聲，什么都沒有了。仿佛世界停了下來。

黑色的飛鳥掠過天空。我看時間燃成灰燼，嘩嘩作響。

靜默也會爆發(fā)出驚天動的力量的。我相信。雪如站在門外，其實她什么都聽到了，為什么，為什么，只有姐姐能去學堂，而且母親和爹爹的對話甚至幾乎就談到自己，也許自己從來就是個多余的小孩，17歲年紀，他們都以為她什么都不懂，其實他們都是傻瓜。

為什么爹爹只是把婉馨和之廉想成是青梅竹馬，那么自己呢，她算什么，小時候，和之廉一起玩的不是還有自己嗎？是的，我是小，小又怎么樣，思念的距離不會因為年齡的多少而變化的。可是郁之廉他懂嗎？礙于女子的那一點嬌羞，所以不好意思對她表白，可是現(xiàn)在算什么，爹爹沒有征求自己，就把姐姐許配給他了，她多想沖進去，告訴他們，其實屬于之廉的那只鳳凰是雪如，雪如，不是婉馨，不是的！

眼淚不知從何時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滴落在綢制的裙子上，暈染開來。濕了一片。可是雪如沒有感覺到。

罷了，罷了，不想了，本來在大家的眼里，婉馨和之廉才是郎才女貌啊。是自己醉的太久了吧，怎么像是聽到了幻覺了呢。之廉是屬于自己的，永遠，永遠。我總是躲在夢與季節(jié)的深處，聽花與黑夜唱盡夢魘，唱盡繁華，唱斷所有記憶的來路。

翻來覆去，婉馨怎么都睡不著，忽然覺得口渴了，就起身倒了杯牛奶，卻發(fā)現(xiàn)雪如躺在自己床的一邊，已經(jīng)睡著了。可是眼角還是濕濕的，可能做噩夢了吧。這丫頭，怎么跑到自己房間里來了呢。她輕輕地幫她蓋上了一層被子，卻不敢移動她，生怕吵醒了她。

夜色，依舊的渾濁，連星星都躲了起來，烏黑的天幕似乎是把墨水倒了出來。仿佛自己的記憶就是一條長街，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似乎是忘記了一切，其實自己比誰都記得深。永遠記得娘親死的那一天，只是一條白綾就斷送了她的一生，還斷送了自己和雪如的童年。娘親，為什么，為什么你舍得拋棄我們離開呢，這世界到底是什么讓你如此的害怕，甚至放棄自己的生命。

其實雪如根本就沒有睡著，當知道是姐姐幫自己蓋上被子的時候，眼淚再一次悄無聲息的落下來了，是啊，姐姐和之廉哥哥那么的般配，也許在他們的眼里，自己永遠只是個小妹妹，永遠不會融入他們的世界中，也許自己該放棄了，在愛情面前，自己只能是受傷的那個她。無論多么落寂和蒼茫，那個身影總會過目不忘。我就在河的另一邊，看著這邊的兩人笑靨如花。而河之彼岸的我只能獨自吐下那顆苦果。也許渾渾噩噩的度過春秋才是自己的命運吧。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看見太陽沖破了黑幕，來到這世界的時候，婉馨嘆了一口氣，是啊，黑暗后總會是黎明的。

“姐，我怎么會睡在你這兒的啊？”

“我還想問你呢，怎么就跑到我的房間里來了。大半夜的，還大哭大笑，我都神經(jīng)衰弱了。”

“哎呀，我自己都不知道啊，姐，對不起咯。哎，姐，你不是今天去學堂嗎？怎么還不走啊。”

“快了，沒看見你起來我怎么舍得走啊。你呀，快點起床啊。”

“恩恩，我現(xiàn)在就起床了。”雪如邊說邊對著婉馨做鬼臉。笑的燦爛如花。可誰知道那笑靨里暗藏著悲傷，還有絕望。

看見婉馨和雪如下了樓，杜夢瑤趕緊催促她們吃飯，婉馨隨便的扒了兩口雞絲粥拿起書包就走了。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后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無所謂陌生熟悉，早在不經(jīng)意間陌生已成為了熟悉。帶著鳶尾的清香，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