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溪蓮清楚地感覺到無數道炙熱的視線齊唰唰地投射在自己身上，脖子根蹭得就熱了。只是她猜測不到，那些目光包含了什么，是擔心，是嘲笑，是嫉妒，是勢利，還有多少明暗不明的情緒。

“臣陸西聯，參見圣上，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天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伸手制止：“夠了，年輕人怎么這么多客套話，哪來的天朝萬歲這么個說法呢？”便又是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聲音，坐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嘲笑她畫蛇添足。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你，傳說中那張傾城的俊臉。”

她清瘦的身體有時明顯一顫，半晌未語，那顆木蓮生生被搓出了手心汗。

“抬起頭來。”威嚴的聲音又響的了一遍，語調明顯沉了一些。

崋年擔心地轉過頭來，焦急地低聲道：“快抬起來吧，皇上最討厭話重復說很多遍了。”

纖長的身軀包裹在黑色絳緣領袖的袍服中，在奉冠冠旒下漸漸顯露的面龐，面如冠玉不足以形容其儒雅，英氣俊秀難以形容其帥氣，翩翩尤物難以形容其優柔。對上皇帝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都漾起了微微漣漪。

同時驚訝的還有西聯自己，那張臉并不像想象中的老氣橫秋，陰沉難測。歲月似乎忘記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巍巍上翹的桃花眼，堅毅而線條優美的輪廓，英挺的鼻梁，淡紅的薄唇，消瘦的下巴，微潤的皮膚，透著異樣的蒼白。

那是錯覺嗎？溪蓮竟然看到皇上緊閉的薄唇周圍漾起一圈隱隱的笑意。

“很好。”

反正今天的早朝，溪蓮算是上的心不在焉的了，或者說是被嚇走了一半，還沒來得及回魂。更恐怖的事她還沒料到呢。

皇帝大人下朝的時候，有意無意說了一句：“那個什么的，西聯留下。”

整個倒吸一口氣，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

“皇帝當到這個程度真是成功啊，武功再高也別想刺殺吧，瞪一眼就是抽筋剝骨大法呀。”

“也不說是你自己膽小。怎么說也是小男人一個的了。”

當下，她正扒著崋年和崋顏不敢進去。

“不..不是啊，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啊？”

“怎么樣一個人嗎？”崋年托著下巴想了半晌。

“老實說，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看穿。”

連崋顏都看不穿？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一點。

“總而言之絕對不是昏庸無能之輩，卻容得下陸家在天朝權傾朝野這么多年，不但不出手打壓，反而有助長的架勢，親手提拔我們這些子輩到現在的位置，卻讓我們天天擔心引火自焚，爬的越高就摔得越慘。這樣說，你大概明白了吧？就是這樣一個人。”

崋年在一邊附和地上下點著頭

這樣的人竟然第一天上朝就單獨召見自己？本是想來找點定心劑的，現在覺得更恐怖了，在皇帝面前，她只覺得她這些年的男生都白裝了，如此簡易地打回纖細敏感膽小的原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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