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娃！”崔紅英不理會依依說完表妹又對我說：“你看，我表妹可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就像一朵嬌嫩的山茶花，誰見了都憐愛猶恐不及的受不得半點摧殘。巫吳老板你堂堂男子漢，想必不是那些披人皮的獸類是愛花護花木之人。只希望你日后能一心一意的對我表妹好，紅英現在就先謝謝巫老板你，并為巫老板的一表人才喝個彩頭。”

畢竟在大都市里混了七八年，崔紅英說的頭頭有道順理成章既提醒警告我又支持的捧我，說完將紙杯里的橙汁一飲而盡。喊：“依依，幫我倒一口酒。”

依依臉紅紅的喊“表姐！”看著崔紅英不倒酒。崔紅英探身伸手從依依身邊拿過酒瓶往曹貴宏和我碗里添酒。依依慌忙說：“表姐，他們都是不能多喝的。我爸身體不好…”

“不全是你爸身體不好吧？”崔紅英又在自己的紙杯里倒了小半杯酒才接著道：“看你緊張什么？我不是只滴了幾滴意思一下么？”依依被說的低下頭笑。崔紅英不看她舅舅和我，舉舉杯道：“祝小舅身體早日康復！祝巫老板事業蒸蒸日上！祝依依找到一個一生只愛她一人的如意郎君！我先干了。”說完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大叔您慢點喝！”我說完也一口把碗里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拿起桌子上的烤鴨盤，把剩下的幾塊烤鴨倒在還有鹵牛肉的盤子里然后把空盤子交給依依。“依依你把它和魚盤都拿出去，換外面燉著的雞和豬蹄等菜進來。記得先關掉煤氣爐石油氣瓶。”

依依出去后，我對崔紅英說：“表姐你過濾了，依依是個好姑娘我是不會傷害她的。”

崔紅英說：“僅僅不傷害她是不夠的。”

我道：“如果我們真的有機會在一起，我當然會照顧好依依。”依依拿菜的地方離我們有好幾步路，但我說的話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心里迷迷的甜沒想太多在把菜端進來，還未坐下就美滋滋夾了一個我特意留下的雞腿給家男，

“謝謝姐姐！”家男十分開心。

“家男。你應該謝謝這位哥哥才對。這個雞腿是他叫你姐姐留給你的，剛才那個筆盒也是這位他買給你的。你看這位哥哥想的很到位一絲不漏的。”連小弟也收買的不露痕跡，崔紅英越想越覺不妙，做的太天衣無縫了。哼！如果真的有機會。門都讓你上了為什么沒有機會？她越想越心驚不能不把話挑明又不敢說的太露骨。所以除了我，沒有人能知道她說話的用意。家男聽了靦腆腆的對我說：“謝謝哥哥！”

依依幫我剩飯；曹貴宏還在喝酒；周欣霞笑嘻嘻的喊我多吃菜；家男低著頭咬他的雞腿。這頓飯人人都吃得歡天喜地，唯有崔紅英吃的提心吊膽。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現在的男人越來越恐怖。崔紅英想起自己剛認識梅三旺時他也是什么都做的天衣無縫；什么都想的非常周到；說話總是在前面加上“如果”“只要”“有可能的話”等等小心翼翼的，令人聽時動心但以后違反了就一生一世都追究不了的毋寧兩可的話。正是這些話讓她踩進他的陷阱，之后就欲斷難斷的不能自拔，糊里糊涂的“墮落”了整整七年。如果我們真的有機會在一起…想起我這句話，崔紅英忽然不寒而栗。

“巫老板。剛才你說如果你跟依依真的有機會在一起。這個‘如果’是什么意思？”崔紅英盯著我問。依依是知道我為什么這樣說的，所以打眼色的喊：“表姐。你快吃菜！”崔紅英說：“不問清楚我怎么吃得下？”

“紅姐！”我從依依的口里大概知道崔紅英的遭遇明白她的心思于是平淡地說：“就如你小舅大叔一家，一年前他們是不會想到現在的離鄉背井在這生活一樣，我們都不能預知未來所以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依依在一起。”

“怎么會沒有機會？”崔紅英道：“只要你是真心喜歡依依；依依又真心的喜歡你。依依的爸爸媽媽又不阻攔你們，還有誰可以分開你們？”

“紅姐。”我說：“兩個人能否在一起不是有沒有誰可以阻攔的問題。是…”“苦娃哥！”依依截住我的話。“你不要跟我表姐說那么多。她的腦子一根筋的你說了她也不會明白。”崔紅英驚訝地說：“依依！你咋就這樣說我？”依依笑：“表姐！我們才認識兩個月，還是普通朋友的你別老是說這些好不好？”

“你…”崔紅英愕愣愣的說：“你看你…你們像是普通朋友嗎？”

“怎么不像？”依依說：“我們只是逛過兩次街而已。彼此還不很了解的就這么快談這個不覺得唐突？快點吃…這么多的菜難道還不能塞住你的嘴？”

“依依…”崔紅英更驚訝。“我說的都是為你好！你…竟然…”

“好了紅英。”曹貴宏看了看我。道：“依依說的也對，是應該先慢慢了解。”

“小舅！”崔紅英急了。“你也看見依依的神態…她…我就是怕她被人騙。”

“紅姐！”依依說她表姐性格耿直急起來象一只愣頭羊所以容易吃虧。我笑了笑。“原來你是怕我騙依依。那我向大叔大嬸和你，還有家男承諾，我保證以后不對依依說半句假話不做一件欺騙傷害依依的事，這你放心沒有？”

“記住你說的話。”崔紅英看看我。“別油嘴滑舌的說說就忘掉！”

“那你以后可以監督我啊！”崔紅英的舉止讓我在臆想她十九歲被人哄的樣子。傻瓜！在感情上你越計較就越容易被人耍。

“那還用說？”崔紅英道：“還有我小舅和舅媽家男都會盯著你的。”

“表姐！”依依又瞪了一眼崔紅英。說：“你還吃不吃飯的？吃的話我替你盛。”

“吃！你替我裝一碗大的。”崔紅英沒好氣的說：“就不知道為什么人要分男人和女人，而女人永遠都是被男人欺負的一方。”

“胡說！你小舅從來就沒有欺負過我。”一直不怎么說話的周欣霞突然插口。

“那是因為我小舅是男人之中的男人。”崔紅英不服。“還有，舅媽你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怎會…”說著自知漏嘴馬上打住，看看曹貴宏低下頭。

“男人出外做事難免有不順心的時候。”周欣霞不在崔紅英的話淡淡地說：“男人發火時，你不去惹他，難道他會無端端就吃了你不成？”

“嗤！”依依忍不住笑，側過頭對我說：“我媽對付我爸是有絕招的。每次爸喝醉瞪眼時，媽就快快的溜出去跑得無影無蹤。”我沒搭話。夫妻之道我不懂，但知道，如果兩個人還想繼續一起過下去，是沒有什么不可以解決的問題的。轉過話題說他們，看來曹貴宏夫婦也算是豁達的人。而多了話題就少了拘促的一直到吃完飯，崔紅英挎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你去哪兒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或許是習慣了，崔紅英沒有走開接聽。

“我在小舅家里吃飯。”崔紅英的聲音很冷。

“哦！我還以為你哪里去了。”對方的聲音也很淡。

“你現在在那里？有啥事？”崔紅英接的很緊。

“在你花店門外…沒..沒事。你慢慢吃我先回去。”聽語氣對方好像要掛機。

“不要！我們都已吃飽…你過來接我。我就在胡同口等你。”崔紅英說的慌忙順手拿起自己的挎包，掏出化妝盒打開補了一下妝對依依說：“依依！明天你早點上班，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說完跟曹貴宏夫婦打過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出門走了。

“車從花店到這要走單行線的要二十多分鐘，你干啥就這么急的還老說我！”依依愣愣的看著她表姐的背影嘀咕。

“國興！你能陪我出去走走么？”

依依和她母親在收拾碗筷。曹貴宏邀我出去一起走走必定是有話要跟我說。我點點頭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走。

原來，曹貴宏也是不想來大都的。前年，因老家所在的小山村被政府征用開辟旅游區，所有土地加兩間土坯房補償不足十三萬元，這點錢即使在本地鎮上購房也是不夠的。家無著落他和幾戶村民向上級政府反映一年多無果，是在去年十一月來到大都的。就因為外甥女在這好歹有個照應，通過崔紅英的男友梅三旺的幫忙兒子轉學，安頓下來后補償款跟平時的積蓄已不足十萬。“不是做父親的夸獎自己的女兒。依依是個好姑娘！”酒氣過后，曹貴宏臉色更加蒼白。

“我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能感覺到。”我的話絕不是言不由衷。

“前不久，三旺就跟人介紹。”曹貴宏面目慘淡聲音晦澀。“但為了多活一兩年而斷送自己的女兒一生我絕對做不到。”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曹貴宏補充說：“肺結核晚期，治療的可能爭取活兩年；不治療的，還有三到四個月。三旺說，只要依依嫁給那個人，豪宅小車什么都有，家男也可以進貴族學校。國興！趁現在依依不知道我的情況，如果她知道所有的事憑她的個性肯定會答應。所以，在這幾個月里，不管你喜不喜歡她都要替我穩住她。五十多歲的老頭了，嫁過去還不等于往火坑里跳？”

我心理雖然有準備，但還是越聽越驚心。說：“大叔！肺結核是可以治愈的，你為什么不早點去治療？”

曹貴宏說：“一開始只是覺得胸悶氣堵有點不舒服。生活上一點小毛病能省就省的，醫院可不是我們想去就去的地方。到真覺得辛苦時就已經晚了。國興。答應我，如果你不喜歡也替我先敷衍著她。”

我當然明白曹貴宏的心意，有那個父母不愛惜自己的兒女？忽然的想起母親看著我含笑而去我就想流淚于是毫不猶豫地說：“大叔。我答應你。”

聽到我的承諾，曹貴宏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光彩。“三個月很快就過去。我算過。我走后，依依和她母親辛苦一點可以供家男讀書，不夠的每年從存款里拿幾千元做生活補貼。六年后家男高中或職中畢業，考到大學就繼續辛苦他姐和他媽。考不到的就可以出來找工作了。”

大叔，如果人生真的能象你想的這么好計算，那你和我都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了。望著遠遠的霓虹燈在閃爍，我不想說什么，也不知道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