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心里明得跟鏡兒似的，左右大家不過做做樣子，面子上過得去也就行了，主子也不要太上心。”問玉知我性子，忙勸道，“如今萬歲爺這般毫不避嫌的捧著主子，太妃娘娘怕是斷然不會再疼主子了，主子也就不要再費心了。”

“說是這般說，可面子上總得過得去才行，這宮里哪有不透風的墻，連太妃和皇上的舌根她們都敢嚼，還有什么不敢的？”

想起瑯琊王府的舊事，再看看如今如履薄冰，相互猜疑的日子，不免有些傷感：“若是太過于假，不免又落下把柄來，到時候太妃面子上過不去，她索性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拉下臉來，卻是誰也不好過。”

“主子就這么肯定太妃娘娘會領你這個情？”問玉尚有些疑慮，擔憂道。

“她如果連這點都容不下，這樣的戲都唱不好，那皇上便永遠只能是王府瑯琊王，可如今皇上不早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了么？”

我淡淡一笑，原來做了奴婢，還是得要爾虞我詐。

三角梅的刺終是有些硬，所幸寒冬的天兒穿著厚厚的棉襖，纏在身上還不至刺傷。我拂開問玉送上前來的狐裘披風，一頭扎進大雪中。

刺骨的寒風直往衣領中灌，我深吸了一口氣，跪向雪地，恭敬地磕了個頭，起身三步，再跪了磕頭。

問玉沖上前來，哽咽道：“主子，您，您不能這樣啊。這大雪的天兒，您這樣三步一跪的過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我沉了臉色，眼光一冷，喝道：“問玉，你若還認我乜芣妤這個主子，就給我滾一邊去！”

問玉一顫，手如火燎般迅速縮了回去，一抹眼淚，爬到我身后一步之遙處跪了，端正磕了個頭。

雙手早已僵透了，額頭也因著積雪的摩擦疼痛難忍，我一再的告訴自己：乜芣妤，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好容易入了寧壽宮正院，問玉低聲道：“主子，你再堅持一下，已經到了。”

“放心吧，我沒那么嬌弱，若不是……”我閉眼深深壓下心中的疼痛，機械地下跪，磕頭，再起身……

殿內一陣窸窣之聲，厚厚的簾子被打了起來，容太妃在催麼麼和云妃的摻扶下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前來請安的姚貴妃、茹妃和瑾妃。

容太妃看見跪在雪地中的我，驚詫不已：“稚奴，你這是干什么？”

“太妃娘娘，乜主子身負荊棘，一路三步一跪從偏殿而來。”海公公氣喘吁吁地上前稟道。

容太妃轉頭定睛一看，我果真身負荊棘，狼狽不堪的模樣正印證著海公公的話，立時怒不可遏，喝道：“海公公年紀大了，你們也不利索了？還不快把稚奴扶起來。”